【大龄学生.二】音乐青年读市场学:建立乐队品牌还是避风港?

撰文: 麦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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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风(Sonic)爱音乐,始于小时候被母亲强逼学琴;但学习的过程有很多他不爱的事,如经常被父母拿来与胞姊或表堂兄弟姊妹比较、考琴试制度、练习古典乐曲等。他爱的是创作音乐,因能表达自己,其中一首所创作的歌曲《漆黑岛》,写出年少那几年他对世界有多愤怒与迷惘:“躯体是贫困血色装置,面对苛刻的工资,人生跟理想会碎裂⋯⋯”
摄影:黎家浩

他闲时爱看漫画,脑里总有奇思妙想、思潮汹涌。(黎家浩摄)

需要学生身份 逃避社会

他12岁开始写歌,坦言那时只为“追女仔”、博取掌声和注目。Sonic事后回望:“初中我就读一间传统名校,校内学习讲求成绩及竞争,而我生性孤僻、学业成绩又不好,在校没甚么朋友。”唯有当他弹琴时,能获得同学的赞赏。15岁起因经常和宿舍朋友一同被标签为边缘青年,他创作的歌曲内容开始转为控诉及反映社会不公。“但那时我部分的想法仍为博取关注:如果为一些重大社会议题写歌,关心那些议题的人就会留意到我的歌了。”

因最大的长处就是音乐,他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手,音乐在那时成为他朦胧的职向。会考成绩不佳,他选择升读社会科学学系的副学士,“忘了当初为何选这科,应该只是因为收生要求较低吧。”为何不是读音乐相关的学科?“因为音乐系的收生要求要达到某级考琴成绩。”他一直抗拒进入“考琴”的制度,除了因抗拒“被分类”,他坦言是怕考试及怕失败。“考琴对某些人当然有意义,但对我没有,因为我未来的志向是做流行音乐而非古典音乐。”那为何不直接出来工作?“可能是因为懒惰、也可能是没甚么消费欲望,不急于赚钱。我只想继续拿学生的身份,逃避踏入社会。”

这副学士一读就是6年。副学士要求他读一些本科以外的科目如统计学、科学、中国文学等,他读这些科目时总是不合格,需要重考。期间他和朋友组成了“De Tesla”乐队,才开始立定创作流行音乐的志向。这队乐队举办了大大小小的音乐会,除了分享音乐,总会赋予音乐会一些社会意义,如“Barter Concert 一换一概念音乐会系列”,鼓励观众以帮助弱势社群的物资资源换取音乐会入场门票。

那几年,关于这系列的音乐会,媒体报导过不少,新相识的朋友对Sonic总是“有赞无弹”:你创作的歌挺好听、你们主办的音乐会很有意义⋯⋯等等。他们也在独立乐队界间略有名气。他可能因此骄傲,某些人际关系又变得一塌糊涂,与成员一度争吵至乐队差点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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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媒体关于一换一概念音乐会“有赞无弹”,却令他陷入迷失。

不读音乐读市场学 “因为我怕失败”

前年,就在乐队陷入解散危机期间,他陷入自我质疑的状态:“办了几年一换一概念音乐会后,我们好像做了些很有意义的事,但我反思其实是否在消费参与者的良心?”这时,两名好心的长辈建议他不如重返校园;最后在他们穿针引线下,Sonic成为市场学系的学生。

经过几年在独立乐队界打滚、又开始清晰自己未来想以音乐为职向,这次他为何仍不尝试入读音乐系?“表面原因我懒招积跟人说:‘我直接做音乐就可以,不用读音乐’;实际原因仍是怕失败:我们乐队已在独立音乐界略有名气,如果我和内行人成为同学,不就可能被人发现其实不外如是?”他坦承自己有输打赢要的心态。读市场学,他就完全没此压力和心理包袱:“我完全是市场学的门外汉,如果读得不好也是正常的。”现在回想,他也不是非常渴望就读市场学;只是透过学习接触新事物,好像是一个开启第二人生的机会。

幽幽的黑眼圈在想甚么?(黎家浩摄)

误打误撞获得的知识 都成为创作养分

不论那6年的社会科学副学士、还是这2年的市场学学士,都不是他原本立志就读的科目。但误打误撞,Sonic说这些知识都成为他人生及创作的养分。“社会学让我认识到剥削、社会阶层(social hierarchy)的不公平;因此我办音乐会时总希望赋予社会意义帮助弱势社群。”而市场学的知识,改变了他经营自家独立乐队‘品牌’的方式。“其中一个市场策略理论是,如果你的产品能令消费者得益,那他们自会回头再光顾。做生意如此、做音乐也是如此。”

他即将于一年后毕业再次踏入社会,未来仍打算是全职“夹Band”、以乐队名义举办音乐会及创作音乐。“不会大富大贵,但总算能维生、也能给家用。”他抗拒教琴,因为若有稳定收入、生活安逸,难免失去创作音乐的热情。

很多选择非无缘无故,只要理解年少时走过的路,或许就能明白青年多一点点。

另一位大龄学生Gary走过的路相对主流,他一步一脚印向建筑师理想进发,却仍是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