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打手拒与贼王越狱 第一代“陈浩南”的殒落 社协释囚剖白

撰文: 邱靖汶
出版:更新:

“双花红棍” 狱中请贼王“食柠檬”

黄庭轩当年拒绝与叶继欢一起逃狱 (社协图片)
佢(叶继欢)眼细细、蒙猪眼,偏偏眼神很凶狠,望到会惊
黄庭轩

贼王眼神很凶狠

53岁的黄庭轩体型瘦削,说话时语调轻柔,难以想像他在80年代,他曾横行九龙城,染指黄赌毒。自言从少“使惯食惯”,不能挨穷,年少时,要最快赚最多钱,方法便是犯事。年少时曾入男童院,其后加入黑社会,是社团的“双花红棍”(帮会内负责打斗的打手)、门生过百。黑道生意为他赚来数千万家财,却买不到自由,20年来,他出入监狱十次。

八十年代,他因打劫金舖而入狱,在赤柱认识了贼王叶继欢,两人偶尔会交谈及一起打排球。想当年,叶未算出名,但在狱中,已有“大贼”这花名,“佢眼细细、蒙猪眼,偏偏眼神很凶狠,望到会惊”。还未成形的“贼王”,在狱中说话不多,但不少人都怕了他,“大家都知道,平时最唔出声𠮶个,发起恶𠮶时就最恶!”

当年我仲有年几(刑期)就可以出返去,佢问我走(逃狱)唔走,我谂过即使出到去都要闪闪缩缩、唔可以光明正大咁做人,我唔走咯...... 佢(叶继欢)就仲有几年,又有几单大生意等紧佢,所以佢走......
黄庭轩
多次入狱的黄庭轩寄语儿子的将来。

越狱一刻 “几单大生意等紧佢”

89年的赤柱,风雨欲来,那一年,叶继欢正策划逃狱的,问黄庭轩要不要加入?“当年我仲有年几(刑期)就可以出返去,我谂即使出到去都要闪闪缩缩、唔可以光明正大咁做人,我唔走咯...... 佢(叶继欢)就仲有几年,又有几单大生意等紧佢,所以佢走......”同年4月,叶继欢成功逃狱。豹隐两年,树大招风,他在90年代初重出江湖,干下连环打劫五间金舖,手持AK47在马路跟警员驳火等多宗惊天大劫案。

那次出狱后,黄庭轩也辗转再有犯案,最近一次入狱,是2013年因爆窃再失去自由。回首前尘,他说,往日生活无忧,惟“生意”转差加上好赌,终一贫如洗。昔日称兄道弟的“细佬”,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信佛,佛经中提到放下;我要学习放下,穷就穷啦,不过穷得快乐。”幸好,还有家人的不离不弃,第三任太太,在他出狱后未言放弃。他说,现时只希望社会可以放下对他的有色眼镜,让自己可以踏实地与妻儿生活下去。

第一代“陈浩南” 从铜锣湾大佬变四仔uncle

姚子鸣四处寻代现年23岁的女儿。(社协相片)

也不是每位释囚,也能像黄庭轩一样,得到家人谅解与支持。病榻上,62岁的姚子鸣来怀念过去。14岁劈友、跟大佬,劈出牛头角、杀入铜锣湾。20出头,他只身赴台走私黄金。曾经,他坐拥200门生、身家百万,人称“大哥祖”。卖过白粉、吸过毒,消失的光阴,大半散壁屋、喜灵洲里。风光不再,他由毒品拆家,变成长驻旺角信和做keeper的四仔Uncle。栖身之所,徘徊在监狱、医院与深水埗街头。如今他人生唯一希望,就是跟女儿团聚。

14岁那年,他读书不成,无所事事跟大佬,生活变成晚晚跳舞、打交、争地盘。少年激斗,劈友就是生活日常。曾经,他是铜锣湾有明堂的大佬,后来,他开始吸食白粉,其后又辗转到台湾走私黄金。七、八十年代,他虽曾坐拥过百万身家,但毒瘾加上不断犯事,令他一贫如洗。

八十年代,他在内地娶了内地妻子,诞下女儿,可惜“大哥祖”仍因卖白粉、藏毒,频频出入监房,及后妻子离婚,女儿也渐跟他疏远。九十年代初,他在观塘做毒品分销生意失手被擒,被判囚五年半。出册后,妻子要求离婚,“大哥祖”没工作、没目标、于是又染回毒瘾。

年纪大、机器坏,一双拳头不复当年勇,由铜锣湾大佬、毒品拆家,“大哥祖”近年转到旺角信和中心售卖“四仔”,被扫场时更会为求“安家费”出脸招认。但是他承诺不会再“出头”,“我十年无见过个女,每日祷告希望可以再见她一面,点都系自己个亲生女,见一下而家咩样都好吖。唔会再犯事、唔想再入去坐,之前个女肯见我,不过冇人揾到我,因为我𠮶时又入左去坐。我情愿食少啲、用少啲,都唔想再入去坐错过个女。”

我十年无见过个女,每日祷告希望可以再见她一面,点都系自己个亲生女,见一下而家咩样都好吖。唔会再犯事、唔想再入去坐
大哥祖
曾染毒瘾的Raymond,2002年几乎要截肢,时至今天腿部仍受当日毒害影响。(社协相片)

首宗“职业病人”骗药案 “主角”几乎要截肢

出狱后Raymond加入福音戒毒工作,用戒毒后保留下来的双腿走访各区街头。(社协相片)

释囚的故事,还有Raymond。中气十足的Raymond精神饱满,不说不知已经63岁了。出身草根的他自小已经很聪明,只染上毒瘾后要多次犯法,出入监牢18次,自称“监狱本记录册厚到够烧水煲茶”。他最后一次犯案,是全港第一宗的“职业病人”骗药案,被揭发至上庭的一年间,他每天“上电”,令脚肿如象腿,“只脚痛到想跳楼都唔得”。医生建议截肢,他承诺戒毒哀求医生保住双腿。

出狱后,Raymond从事褔音戒毒的工作,凭个人的经历帮助别人。他指,不是每名更生人士都像他可以有机会再次得到社会的接纳及包容,期望社会可以放下对在囚及更生人士的偏见,让他们早日可以回报社区,过正常的生活。

社协展览 释囚剖白

香港社区协会以“剖白”为题举行展览及出版摄影集,邀请在囚及更生人士在镜头下道出自己的故事,让社会大众在囚及更生人士就是罪犯的标签以外,了解他们出狱更生的努力。

“剖白”是指愿意承认及说出曾犯过的错误,并作自我反省。每个人在不同阶段也许都犯过大大小小的错误,故此“剖白”并不限于在囚及更生人士,展览会提供剖白室让参观者也可以写出自己故事。

“剖白”在囚及更生人士展览日期:9月10日至11月27日(逢星期六、日)时间:中午12时至下午6时半地点:深水埗汝州街269号1楼开放不设入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