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地遭逼迁 10年心血付诸流水 有机农夫告别农田转揸夜更的士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蔬果为伴,乐得逍遥的日子,对62岁的张典雄(Larry)来说,是一个发了很久的田园梦。
Larry是本港最早期有机农夫,在万呎农地默默耕耘逾廿载,半年前一通电话,业主称要收回农地,无情得连一个月通知也没有,那些年的心血,在别人眼中值不了多少个钱。他走出了田野,重新走入市区,摇身一变成的士界“新丁”,为生计每天在城市中穿梭。
访问当天,坐上Larry旧款Suzuki七人车,徐徐驶入元朗锦田的大江埔村,“以前一车可以装12箩菜,除咗车尾箱,连后面乘客位都会放埋,星期日攞去农墟卖”。微风从车窗外吹入,外面是蓝蓝的天和绿油油的田野,逐渐驶近他曾经的那片乐土。
在90年代,Larry毅然放弃电子工程的高薪厚职,在难以言喻的欲望驱使下,从城市走入乡郊,独力建立属于自己的农场,那时候对有机耕种的认识还是白纸一张,靠自己不断摸索。
是农场,也是曾经的乐土
5万呎的农地,过去只有一人打理,播种、施肥、除草、除虫、收割、销售等,为了节省成本,Larry每天为农场付出至少11小时,早出晚归,包办所有农务,“好困身,冇时间休息,年初一都要返嚟,如果唔淋水两三日就干晒”。
多年来的务农生活与蔬果及猫咪为伴,肚饿时就地取材,到农场里的小厨房简单煮个面,却不会感到寂寞,“我都几享受,可以自把自为,样样嘢都可以自己决定”。农场也成为Larry与朋友的聚脚点,“大家喺度谈天说地,食下嘢,佢哋都好唔客气,见到个橙就摘落嚟食”,十分随意!
业主收地 强制三星期内“交吉”
今年4月的一通电话,为Larry带来人生转捩点 — 业主通知要卖地,意味他必须要离场。非第一次面对业主收地,但突如其来的冲击,也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当日心情沉痛,难以形容,食个饭都冇味道”。虽然业主愿意赔偿一年租金,但必须在三星期内“交吉”。
重新投资少则几十万,多则过百万,但可以做几耐唔知,人哋随时都可以同你讲要收返块地。
随遇而安的性格,令Larry很快便调整心情,农场内的“遗物”只好卖了、送了、丢了。离场令人伤感,也会不舍,台风“山竹”袭港后,他曾回来了解农场的“伤势”,访问当天再旧地重游,场内长满了草,有点荒凉,“(剩余农作物)好似有啲黄,唔知系咪因为水浸呢?”
重新出发 投身的士业
始终要重返市区了,一切仍待重新适应。年轻时考获的士牌,多年后重新出发,作息时间也大逆转,“依家做夜更,下午4点做到凌晨2点,瞓得唔好”。在的士业里,工作空间由广阔的田野收窄至狭窄的车厢空间,他慨叹“以前比较自主,依家比较不由自主”,现在若要突然吿假一天,还是要缴交的士租金及泊车费,除非刚好找到替工。
以耕种的满足感填补挫败
过去每当遇上恶劣天气,农业总是首当其冲,“最严重打风𠮶次可以咩都冇晒,损失好难计算”。从事农业有时也令人意志消沉,有时亦找到满足感,“内心嘅满足、人哋嘅认同、好多人赞赏,可以填补到失败、挫败感”。
在香港发一场农业梦甚艰难,Larry叹言“一方面系土地好难揾,农地业权拥有人唔愿意租地畀人做耕种,租金越来越贵;另一方面天气越来越反常,掌握农作物生长周期越来越困难”。
这场梦要醒了!昔日的“乐乐有机农场”,今日已被上锁,偶尔有邻家的猫咪在如废墟般的田野中流连。Larry已摘下帽子,换上一身便服,“每一份工作都有完结嘅一日,一早有心理准备,始终有一日农场会结束”。会否东山再起?“随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