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奶令检讨．一】撤或留？商界指扼杀生计 议员忧香港BB挨贵奶
特首林郑月娥将于周三（10 月10 日）发表任内第二份《施政报告》， 上任后标榜“管治新风格”的林郑，去年便在首份《施政报告》中，提出需要检讨在梁振英政府年代实施至今逾五年、俗称“限奶 令”的配方粉出口管制措施。食物及卫生局去年称预料一年内完 成检讨。时光荏苒，零售业界与 药房代表接受《香港01》访问时说得坦白，认为只要奶粉商确保本 地供应稳定，就应该撤销“限奶令”，否则是扼杀药房的生计。然而，关注水货客的团体及议员却担心一旦撤销将故态复萌，内地取消一孩政策的影响，可能是另一隐忧。“毋忘初衷”在近年常被人挂在口边，限奶令撤或留，也许还看本港市场上的奶粉首要是为满足谁人呢？
本港的奶粉供应问题，要追溯至十年前。 内地2008年出现“三聚氰胺”毒奶粉恐慌，其 后数年吸引大量内地人和水货客在香港抢购奶 粉，香港出现“奶粉荒”的新闻铺天盖地，扯高奶粉价格。2008 年底至2009 年初，部分奶 粉商、零售商相继加价。港妈扑奶粉甚艰难， 甚至要亲友跨区搜购，当时更引来消费者委员 会关注，然而，奶粉缺货的控诉仍只增不减。
至2012 年，梁振英政府上场。当年本港的奶粉供应仍然紧张，澳门亦同陷缺“奶”窘 境，澳门政府遂率先于2013年1月推出措施，确保当地人优先购买配方奶粉，不过，本港时任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高永文坚持不会跟随澳门做法。惟不足一个月，他称发现零售层面出现配方奶粉缺货，且有蔓延趋势，政府若短期内不介入，便不能确保本地婴儿在春节期间有足够配方奶粉供应。
港府最终在2013年3月1日推出俗称“限奶令”的《2013 年进出口（一般）（修订）规 例》，每名16 岁或以上人士，每24 小时只可 携带总净重不超逾1.8公斤的配方粉，违例者 可被罚款50万元及监禁两年。
需满足“四大条件”始撤限
“限奶令”一出，引起国内极大回响。当时的港澳办主任王光亚更训斥港官推行政策前要顾内地人感受。时任特首梁振英指限奶令属暂时措施，不违反《基本法》及世界贸易组织中对自由贸易的规定，亦无撤令时间表；时任政务司司长林郑月娥强调当局有责任照顾港人需要，限奶令是“迫不得已”。
高永文当时提出四大撤令条件，包括奶粉供应商能确保本港货源充足、完善补货机制、 在零售点增设预订服务及强化订货热线，满足了“四大条件”才考虑取消限制。同年，七大配方奶粉商包括雅培、牛栏牌、美素佳儿、美赞臣、雀巢、惠氏及雪印等，与港九药房总商会签署了无法律约束力的《供应充足约章》，承诺确保配方奶粉供应。此外，全港约90间药房会预留奶粉，优先供应给本港婴幼儿父母， 即俗称的“奶粉券计划”。惟同年底食卫局指供应仍不稳定，因此不宜撤销限奶令。
“限奶令”实施五年，直至2017年6月政府换届前，高永文仍称暂时未能就限奶令订立 时间表或有任何决定。林郑在同年10月首份 《施政报告》才提到需要检讨。一年过去，结论该会如何？
代表奶粉商的香港婴幼儿营养联会书面回复《香港01》，指该机制确保香港妈妈有足够奶粉，包括承诺根据本港婴儿出生率而定的每月奶粉储备，现时每月储备为108万罐奶粉。
刘爱国：港妈只怕买贵奶粉
港九药房总商会副会长刘爱国接受《香港01》访问时指出，2012及2013年，由于水货活动活跃，僧多粥少，多个品牌婴幼儿奶粉的价格被擡高。他承认，当时情况“不健康”，部分同业趁机擡价，令奶粉价擡高约两成，但他声称其所属商会的大部分会员并无跟随。他又指，本港妈妈当时并非买不到奶粉，只是“买 唔到佢心目中𠮶个价钱嘅奶粉”，强调只要 《供应充足约章》继续维持，“香港BB 就唔愁冇奶粉食”，即使撤限奶令亦无大影响。
刘爱国表示，政府去年底表明会检讨限奶令之后，曾跟七大奶粉商及港九药房商会开会，了解奶粉货量、销售量等资讯。刘预料今年底会再开一次会检讨，之后才“拍板”撤令与否。他续透露，政府较倾向撤令，但至今仍不相信奶粉商的供应保证，担心一旦撤令后又缺奶，要再推限奶令便很麻烦。他直指政府需信任奶粉厂同商会，放宽去做便无事。他认为限奶令的出现只是扼杀做生意的人，香港作为自由贸易市场，应撤销限奶令。
不过，当限制放宽之后，难保不会有擡高价格的情况重现。刘爱国表示，自由市场之下难管害群之马，唯有加大奶粉供应量，才可确保价格稳定。
刘爱国忆述，以前卖奶粉高峰期，以一箱12 罐的奶粉来计，其经营的药房每次取货 以数十箱计，现在最多每星期取三至五箱，有 些不太热门的品牌则售完再取货。限奶令使药 房奶粉销量下跌约七至八成，本港奶粉商今日 的奶粉销量只有以往高峰期时一成左右。他估计，撤令后药房生意额可急增约五成。
梁金成：过境学童都带奶粉
2012 年至2013 年，除港妈投诉奶粉不足外，北区居民亦因水货客忍无可忍，成立北区水货客关注组。该关注组发言人梁金成表示， 当年大批内地人在上水港铁站外交收奶粉，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限奶令”实施后，情况是 否有改善？梁金成表示，推出“限奶令”后， 确实少见家长投诉奶粉不足，惟走水货情况未有改善，他认为多年过去，市民或已习惯上水 站外人头涌涌，实际上情况未有改变，平日到下午3至5时，上水站挤迫依旧，仍然有很多水货客或乘客带奶粉过关：“好多人反正要返内地，就顺便拎两罐返去。”
他直指，因为海关人员较少截查跨境学童，所以亦有人利用学生带货到内地，更有水货客向他表示有“租婴儿连车”的服务，让水货客大大减低被截查的机会。
北区水货客关注组自2013 年起，每隔半 年便统计上水区内，药房、化妆店等店舖的数 目，根据2018年6月的调查发现药房数目较去 年71间轻微下降至66间，化妆店则由去年77 间大辐上升至110 间。梁金成指“走奶粉”虽 然有减少，但水货客不断，他们现时主要以带 化妆品为主。他担心随着内地放宽一孩政策， 若港府撤销“限奶令”会令本港奶粉供应恶化。
内地放宽一孩政策
内地政府在2015年12月21日的十二届全 国人大常委会第18次会议，初次审议了《人口 与计划生育法修正案（草案）》，提出自2016 年1月1日起施行二孩政策，意味一孩政策在 推行逾35 年后正式终结。梁金成认为内地撤销“一孩政策”后，配方奶粉的需求量定必大增，他们并不赞成政府撤销限奶令，反之，他 们认为政府应该收紧限奶令，确保本港奶粉供应充足。
提到内地政策，自由党批发及零售界立法会议员邵家辉谈到“限奶令”时，多次提到香港和内地同胞的关系，他认为水货和“限奶令” 问题应该分开处理。邵家辉反复指出，政府一意孤行推“限奶令”所造成的影响，不单是对 零售界，对香港整体形象亦造成很大损害。他强调，香港是自由港，所有产品可以自由出入，唯独配方奶粉不可。此外，他指出当时内 地同胞需要奶粉，香港却推出“限奶令”，若将心比己相信港人亦会感觉难受。
立法会议员叶刘淑仪在2013年提出应把配方奶粉列为法定储备商品，保障本地婴儿奶粉供应。邵家辉表示，支持叶刘淑仪提出的方案，认为“限奶令”原意是确保香港婴儿有足够奶粉，而香港婴幼儿营养联会及药房已经承诺保留足够数量的奶粉。
现时离境香港的人只能带两罐配方奶粉自用，邵家辉认为政府可以设立缓冲，先修例放宽限制由现时带两罐配方奶粉增至四罐，测试市场上是否有出现缺奶粉的情况，若市面上没有出现妈妈未能购买奶粉，便可直接撤销“限奶令”。他指测试可即时开始，试三个月或半年即可。他多次强调“只要确保小朋友有足够奶粉，剩余的便是生意，问题是你想把生意拱手让人还是香港人有份。”
本港奶粉是“信心保证”？身兼北区区议员的民主党立法会议员林卓廷表示，政府推出限奶令后，奶粉供应虽然有所好转，但北区水货客问题仍然严重，强调政府不应取消限奶令，否则难以评估内地需求之大，会对香港带来哪些未能应付的情况。他指本港奶粉是“信心的保证”，内地人担心在内地买到劣货、次货，宁愿多花钱保障儿女健康。他举例指，若内地再次出现类似三聚氰氨的事件，难以估计他们对本港的配方奶粉需求量，对于业界表示有足够存货应付本地需求，他抱有质疑，指实际上有大集团并不在港九药房总商会名单中，不受《供应充足约章》约束。
林卓廷强调在区议会及立法会中曾表达反对撤销限奶令，建制派亦表态反对，他希望政府不要漠视跨党派意见。他表示，父母带跨境学童上下课，会在婴儿车放奶粉，有时甚至多于两罐；更有部分于内地居住的中学生会带两罐奶粉，以赚回车费。他认为内地取消一孩政策，出生率或逐步上升，对奶粉需求增加，本港限奶令作用变得更重要。
食卫局回复《香港01》时，未明确提到检讨进度，仅称检讨限奶令考虑的因素包括如何保障配方粉供应持续稳定及本地需求不受配方粉水货活动影响，以及如何长远保障配方粉供应链有效运作。现阶段假设检讨后“限奶令”会被撤销、维持现状或放宽都是言之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