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障女强人】仅余两成视力 组百人义工团助人:多用咗耳仔去听

撰文: 蔡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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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嘅嘢,比失去的多。”陈文端(Winnie)13年前不幸患病,失去大部分视力;幸运的是,失去视力不代表失去工作能力,她现在于保险公司任高层,下属多达120人,也令她跟父亲的关系改善,病后,两父女来了人生第一个拥抱。不仅如此,她还组织义工队,让同事们在工余时,也能回馈社会。

Winnie因病只余约两成视力,在保险公司任高级行政总监。(蔡正邦摄)

病后视力听力大减

在Winnie的办公室跟她见面,眼前人正符合我心目中“女强人”的形象,她在保险公司任高级行政总监,有一个全海景的偌大办公室,说话速度快而干练。然而,由外表上看不出来的是,Winnie因病只余约两成视力。“我睇嘢好蒙,跟一个700度近视的人没戴眼镜差不多吧。”2004年,Winnie因罹患听神经线瘤须动手术,失去三分之二的听神经线,手术后的视力最差,只余约半成,左耳听力亦大减。

2004年,Winnie因罹患听神经线瘤须动手术,失去三分之二的听神经线。(受访者提供相片)

心情谷底:看不清自己面容

“行埋去块镜,只系睇到一啲雪花咁嘅嘢。”最难受的时刻是刚完成手术,当时Winnie仅得约半成视力,发现即使近距离照镜,也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做针灸治疗时,她发现自己患处连痛觉也失去,不禁泪流。Winnie的平衡力亦大受影响,初时站也站不稳,更要靠轮椅代步,出院后也乘不了地铁,不能站近马路边,最令她不习惯的,是每事要人帮忙。

大病初期近半下属“跳船”

“本身好灰,我谂住无得返工㗎喇。”做了二十年银行业,人到中年Winnie转职保险公司,未站稳就遇上病魔打击,当时约50名下属,有近半离职,Winnie待在家三个月,终于鼓起勇气上班,但公司却没有工作可让她做:“我其实一星期只返三日,每次返一个钟,我无嘢做,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喊。”

修女启发:想想自己拥有的东西

笃信天主教的Winnie,初初只会问天父:“我几时好返。”不过,这样反是心情愈发低落,修女探望她、安慰她,指她有很多人探望,Winnie心想,修女是让她多想想自己拥有的东西。不过,心情始终难受:“我返到屋企仍成日喊,问朋友:‘我个女得8岁,我如何照顾她?”朋友闹我:‘你食得行得瞓得走得,系对眼差啲,点会照顾唔到你个女呢?’”

当时女儿只得8岁,Winnie最担心照顾不了女儿。(蔡正邦摄)

振作​:接受别人帮忙

Winnie决心振作,但如何振作?“让身边的人帮自己,同埋训练自己习惯啰。我不断鼓励自己:‘有人帮到你咪好啰,事业仲可以继续向前行,好多人已经无得谂㖞。’”她坦言自己“最唔钟意人哋照顾”,但为了尽快复元,她放开怀抱,学懂要先接受别人的照顾,才能一步步摆脱。“起居饮食,著衫、食饭、冲凉,初初乜都要人照顾。之前有人拖我,我都会甩开他。”现在Winnie学会了适时开口找人帮忙:“唔系做你钟意嘅嘢,系做你需要、帮到你嘅嘢。”

刚完成手术的Winnie仅得约半成视力,即使近距离照镜,也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受访者提供相片)

父女破冰 拥抱安慰

童年时的经历,对Winnie来说不算愉快,反倒是练就她坚强的性格:“我家是很重男轻女的,女孩子就是‘百无’。自小我就知道甚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所以我自己的健康我更加会争取。”她口中“好难搞”又固执的父亲,跟她的关系也转佳:“在医院,他第一次揽住我,安慰我,我当时都好震惊。”父亲又说要支持她,果真陪她祈祷、去圣堂,有时更会读书给她听,这些都是过去的Winnie从未想过的。

患病前,Winnie常打断别人说话,现在用多了双耳,以及用心聆听。(蔡正邦摄)

病后“多用双耳” 改善同事关系

Winnie患病前,大抵多数下属都惧怕她。她笑言自己本来比较急躁火爆,记得有人说她强势、霸气,好控制别人,也记得自己常打断别人说话。现在的她仍自言对团队很严格,要求他们有纪律、要负责任,不过同时自己“亲和力大了,耐性多了。用多了双耳,同埋个心,去听人讲嘢……我现在发现少了人怕我,反而欣赏我的坚持。”犹幸的是Winnie的视力较手术后仅有半成,改善至约有两成:“我一好返啲,同事都好开心。”

十年反复抑郁路

钢铁般的意志,不代表有钢铁般的心。患病后的十年,铁娘子情绪仍有反复时,自己身体上的障碍加上工作压力,她在抑郁中来回折返。“我照常返工,我逼自己返工,但好辛苦……有时脾气会差啲,好在我的情况是‘反复向上’。”她认识香港失明人协进会会长庄陈有,以及香港伤健共融网络总干事莫俭荣,视障同路人的经历,令Winnie不再孤单:“我唔系做紧啲无人做到嘅嘢。生命影响生命,就算失去视力,还可以继续生活及事业,更可回馈社会。”

视障同路人的经历,令Winnie不再孤单:“我唔系做紧啲无人做到嘅嘢。”(蔡正邦摄)

做义工再助人

Winnie在同事间组织了“信望爱”义工团队,过往她曾到服务机构的院舍与成年智障人士玩耍,也曾为长者准备饭菜,但她坦言妈妈有严重的抑郁症,过去她在银行业亦有不少同业患病,更莫论她自己手术后亦饱受抑郁之苦,因此她特别希望帮助有精神困扰的人,希望他们能及早抒怀。本周六(9日)她也将应香港伤健共融网络邀请,免费跟大众分享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