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演奏会散场时.影评】 “遗憾的爱情”令人遗憾
《日间演奏会散场时》以“不老男神”福山雅治饰演音乐家,配以“美魔女”石田百合子招徕。不问可知,本片主攻年纪略长、较有阅历的观众,青年的投入感与共鸣感难免稍逊。
福山雅治和石田百合子近年不乏新作,前者在《神探伽利略》的型男物理学家,后者在《月薪娇妻》(又称《逃避虽可耻但有用》)的气质小姨,角色都深入民心。然而,二人加起来年逾百岁,本片纵有少男少女般的初恋成份,始终是一出黄昏恋电影,更莫说戏里涉及生儿育女,故爱情经历及人生历炼不多的观众,或需投入角色的心境,方可感受到剧力。电影犹如日本版《半生缘》—曾阅读张爱玲这本经典文学作品的读者,不难意会个中震撼。
本片剧本荡气回肠,如同其演奏会歌曲扣人心弦。稍感可惜是,福山雅治略显老态,未将音乐家魅力发挥至极;较诸《交响情人梦》中由玉木宏饰演的“千秋王子”,实在有点比下去。片中的石田百合子同样失色,受累人设的伤痛经历,经常一脸“苦瓜干”,光芒远不及《月薪娇妻》。这对俊男美女配搭未如理想,反倒是配角樱井由纪令人眼前一亮。
电影的剧本大纲不俗,但细节太多“啱啱遇着刚刚”,容易令观众出戏,质疑其合理性。而且日本片节奏偏慢,中段才爆发剧力,对“挑剔”的港人来说,电影口碑一般,并非事出无因。
《日间演奏会散场时》跟《半生缘》一样,剧情主轴是“遗憾的爱情”:虽两情相悦,却各自嫁娶。《半生缘》的曼桢最后道来:“世钧,我们回不去了。”本片则以大团圆结局,片中金句“未来可以改变过去”并非单向,因为“过去本可改变未来”,两者互为因果。石田百合子饰演的记者小峰洋子,有三段过去的经历因未来而改变。
一是对石块的感觉:曾认为是导致祖母意外身亡的凶器,到经福山雅治饰演的演奏家莳野聪史点拨后,重拾孩提时在石上玩乐的愉悦。电影更首尾呼应,她跑经石块时回眸,象征她已决心走出过去阴影、迎接将来。
第二次改变,乃对打雷般巨响的反应:起初洋子因恐袭悲剧而患创伤后遗症,当收到聪史的分手讯息后,更在雷声下触发梦魇。后来聪史的经理人早苗(樱井由纪饰)向洋子坦白一切,原来分手短讯是她从中作梗而伪冒发出,洋子听到雷声已不再惧怕,反而感到心情舒坦。
至于第三次改变,当然是洋子与聪史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因对过去短讯事件的重新理解,而开创出两人破镜重圆的未来。
电影有关过去与未来的核心思想表达透澈,但在描绘聪史与洋子的爱恋时,总予人说服力不足之感,特别是看在香港观众眼里。首先,两人几近一见钟情,喜获知音的聪史更在第二次见面时求婚。当洋子为了聪史而抛弃金融才俊订婚对象Richard(伊势谷友介饰),观众或感难以理解,在短讯事件后,聪史迎娶了早苗,洋子“翻兜”Richard而对方居然接受,两段感情发展皆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使Richard后来直白,复合只为向洋子报复,也不代表一切可以理顺。早苗最后向聪史暗示,容许丈夫跟洋子旧情复炽,亦非观众可以理解。对现实又理智的香港人而言,上述转折皆堪称“揾戏来做”,也许违背了常人的价值观。
观赏电影一大重点,乃是体会戏中人物感受,以至体味当地文化价值。今日回望《半生缘》,大家可认同曼桢的结婚抉择?然而,张爱玲这部经典的最大意义,岂不在于反映(及批判)一个时代的思想?又例如有人批评《忘形水》大谈“人兽恋”,亦有反驳指应接纳“性小众”,背后涉及既定价值观的调整,否则必然构成文化冲击,而且无法好好欣赏电影。虽然,《日间演奏会散场时》当中的短讯事件牵涉太多巧合,惟电影的整体情节未算过于牵强,更重要是观众能否投入角色、理解当中的文化差异。唯有如此,才可深刻体会“遗憾的爱情”的浪漫—笔者反嫌六年遗憾太短,若然遗憾半生,则更凄美。
上文刊登于第220期《香港01》周报(2020年6月29日)《《日间演奏会散场时》 “遗憾的爱情”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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