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法国艺术家Cyril Carret 衣服下的自我与挣扎
细胞,可聚可散。看似独立,聚合后又可转化成性质完全不同、另一个更大的细胞。而每一次的转化,打破了多少壁膜,经历了多少挣扎,像成长;我们成长,我们转化,有时我们把许多内心的价值整合成一个更大的“我”;有时我们由许多不同的面向组成,看似精神分裂,却仍然是“我”。Cyril Carret,一位法国艺术家,在香港举办首个名为Cellule(解作“细胞”)的个人展览,将一个个面具加诸于模特儿的裸体之上,刻意用衣服制造枷锁,让观者同时感受如何从挣扎中转化。
面具.囚室
甫入展览场地,见一张张面具、头罩挂在墙上,旁边伴着相应的照片──戴着该面具的人像裸照。那些经过精雕细琢的面具,像种沉实低调的珠宝,同样也经过一番“转化”。“创作时我往往喜欢从物料着手,收集朋友不要的东西,把它们挂在家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再把它们‘转化’成不同形态的面具。在转化的过程中,我会反思为什么自己会将它们转化成这个模样、当时我的脑海在想什么,从而了解当刻的自我。(那现在的“你”是什么?)我无从解释,因为‘我’是不断转变的概念。”也对,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同样的问题倒不如问问自己来得更实际,最少记者切实经验着自身每一刻正在转变。
因此以废物转化而成的美丽面具,虽以环保创作为主题,实际上已经过艺术家的一番主观演绎。作品中的被摄者脸孔被面具完全遮闭,对被摄者来说,四周漆黑一片,形成一种自我被囚禁的状态;但从旁观者看来,反而可从被摄者的裸体中,窥探出点点率性。观乎模特儿的动作,虽有被束缚的意味,却又带有对解放的渴望,表现出一种痛苦的感情,因此这些身体没有上妆、没有表情,静止不动--想追求自由又饱受制肘,想融入人群又孑然一身,Cyril Carret要表达的,就是这种失衡状态。
拒绝再以身体侍候时装
这种状态其实不是首次于Cyril Carret的作品中展示。早在2014年的Apollo Magazine 5月号中,已刊出与此系列作品风格相似的广告照,当中以手扣、索带、面具表达“束缚”的主题,讯息与是次创作大同小异,只是更为商业、更大众化。
“过往时装拍摄的经验,我强烈地感觉到我们的身体不过一直侍候着时装。要拍一辑时装照,先得选择好用哪些时装单品,才寻找适合的模特儿去穿着,迁就的不论是尺寸、颜色、图案,还是风格,通通都由时装主导。”因此在个人主导的创作中,Cyril Carret把这些时装元素都去除,只剩下一丝不挂的裸体,尝试让身体随心所欲地表达自我。
可是,裸体就代表绝对的率性吗?显然并不绝对。当时装可以是一种伪装,身体同样可以被扭曲。
既然答案并不绝对,倒不如提出一个有意义的问题。“我并不是刻意经常用面具作为表达方式,只是一种巧合。我更关心的,是你努力向我呈现的外表之下,内在最真实的你是什么?是一种身分?是裸体?”
最真实的自我,是裸体?
“你呢?是裸体?”记者回问一句。
正如上述所说,裸体是种对时装束缚的摒弃,是某种率性的体现。然而,裸体足以代表Cyril Carret的自我吗?就创作而言,应该可以说是。
“过往我一直回避利用裸体为一种性展示,即使裸体是这次展览的重点元素,我仍然刻意回避所有性意味。然而至今,我感到自己一直以来对性的刻意回避,可能已是种自我捆绑。所以我计划在下个创作系列加入点性元素,证明自己一直以来只是选择不去做,而不是没有能力做。”终于在他口中嗅到一点有关肯定自我的说法──有能力者享有更多选择与自由。
祖母的衣车
无论Cyril Carret的作品有多概念化,也总是离不开时装。问及他何时开始接触时装?他竟然答5岁。从小与祖母的衣车为伴,祖母每次缝制衣饰,都是一次“转化”的示范,令仅仅5岁的他,已懂得如何用简单的方法将不称身的衣服改至合身。“我们住在乡村,祖母喜欢拾取有趣的石头和植物,转化成别致的家居装饰。”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喜欢将一种本质转化成另一种,也成就了他的创作风格和手法。也当然,车衣时顺道追忆祖母,事情便变得更诗情画意。
展览日期:即日至4月30日,逢星期二至六,中午12时30至晚上7时(星期日、一、公众假期休息)免费入场地址:黄竹坑道44号盛德工业大厦8楼CHARBON art 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