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酒店·常客】欲望男迷恋旧式时钟酒店 在错觉中贪婪寻欢

撰文: 余婉兰
出版:更新:

*照片由摄影师陈伟江授权转载

时钟酒店的房间显得荒凉,廉价,但他带女朋友或秘密情人爆房时,买来的咸湿衫却是日本货欧洲货,平十倍价钱的庙街cheap嘢他买唔落手。尽管她们在时钟酒店里一换上,天花板盏吊灯一校暗,望落去款式还是一样的廉价淫秽。但他觉得物超所值,摸上手舒服。

“男人的欲望很大。”他指的不只性欲。他平时打散工维生,是个贪慕虚荣的人。

她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陈伟江摄)

峰哥的外公旧时做报纸,是个文人,最近几年阿孙越来越讨厌阿公因自己死不去而怨天怨地,就好像天已经塌下来了,而嘴巴没闭上过。阿公耳朵聋,他的世界好安静什么话也听不见,和他沟通时要用纸笔写下,峰哥没因为没张开嘴巴而停止过躁底。“你最近点?”阿公问峰哥。生性火爆的他写低一句,回他:“有咩点,咪过得一日得一日,好似你咁!”支笔逐粒字写下却不放过“润”他一句。“咁大个人都唔识揾乐趣?”过得一日得一日也是峰哥的人生写照,身无分文也好,享了乐至算,享乐像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而时钟酒店是他风流快乐活的地方。

沙发那边有过短聚。(陈伟江摄)

峰哥光顾时钟酒店为了做爱,有时连谈情也不必了,这是他的常识,或者信念。但他以前住时钟酒店住得最多不为做爱,更不为谈情,因为被人追债。越身无分文时他就越挥霍,俾人追债无钱还,债仔一早瞓街,他无论如何要找地方落脚。避债的日子专门去旺角的时钟宾馆,无窗,灯好暗,打开电视机,不断有一名女子的叫春声。一住就住好多日,几百蚊一晚,而避开那十几万的债,大概也叫物超所值。

比起油尖旺区暗哑局促的廉价酒店,这个欲望大的男人更心系九龙塘高档时钟酒店,像《鳄鱼泪》,一个发了迹的男人搬入一间大屋,睡在一张美轮美奂的圆形大床上。旧式气派和享受,或不过发了迹像错觉,他总在旧式的时钟酒店里找到,在错觉中贪婪地寻欢,做爱。

流连时钟酒店一晃就十几年光阴,他觉得好像去7-11一样,转角就一间,招牌大大只字,仲要廿四小时营业。再若无其事一点的比喻,就好似两个人约去扭蛋,或者影贴纸相,无咩特别,只不过大家都喜欢做同一件事。

旺角那些廉价......他抢先一步问:你想问妓女的事吗?

身无分文但欲望很多。(陈伟江摄)

他生平第一次上的时钟酒店就和妓女有关,后生跟住做餐厅的同事收工唱K食宵夜,玩到半夜三更,一班人索性去租时钟酒店,等酒醒回家。结果整晚无得瞓,好多“马槛”守夜一样,隔几分钟就来新的马伕拍门:“喂,要唔要女?大波妹、陀地,咩都有,三百几任君选择。”今时今日的马槛时钟或普通时钟已经分得好清楚,写明“色情免问”,想问色情的话见楼下有夜总会,上面才专门连做时钟,一条龙式性服务,一对情侣盲中中走上去,马伕即警告你好过主啦。他偶尔也去光顾,不过通街妓女和黄色招牌的光景不复见了。

在时钟酒店里,他最爱播周华健的歌,还有日本歌手尾崎豊的《Oh My Little Girl》。峰哥有正印女友,也有情人,有时他吊诡地试探女朋友,我可以要多个情人吗?她说,不可以。她知道他有其他女人,他从没有否认过自己出轨,但她说,不可以。“我们的关系的确好怪,但某程度上,她享受这种怪,只要不过分……为什么我们要正常?”女友身上少了他喜欢的体味,他对她的欲望无法彻底,那约其他女人光顾时钟酒店,找爱的可能。

峰哥的记性差,去过的时钟酒店名字都忘记精光,连女人的脸和名字也通通蒸发了。他平时喜欢用手机拍下,依赖照片帮他记忆爱。

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陈伟江摄)

“女人,当然越多越好,还是相信现实和缘分吧!”现实和缘份指女人不是唾手可得,峰哥嫌自己的情人太少,要认命,最近他认识一个纯品的澳门女仔,读艺术系,穿了一只袜写了“再见”,另一只袜“我爱你”,峰哥从没有带她去过香港的时钟酒店,“我不想把她放在那个地方。”他说不出原因。再见我爱你,峰哥把它当作他们关系的预言。

他只带过她上澳门五星级迫近七星的葡京酒店,一晚花费二千元,摸著走廊位造功一流的家具和古董珍藏,他所迷恋的气派和豪华。“葡京把一种自我的老土变成经典,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香港平价时钟酒店或者新的,做得不够仔细,去到六、七级,上唔到十级,香港人不愿意做十全十美的时钟酒店,没有要求。店主讲到天花龙凤,一入间房你就知道龙与凤,什么日式酒店,有无搞错,你放包出前一丁就当日式?光顾的没有要求,经营的没有要求,咁一拍即合啰。”峰哥的贪慕虚荣大概因为挑剔,和与生俱来的享乐个性,时钟酒店他只选感觉极端的两边,一系昂贵,一系廉价。

(照片由摄影师陈伟江授权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