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空袭伊朗后:以色列邱吉尔 vs 新1979革命?

撰文: 刘燕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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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以色列空袭伊朗后,双方开始了导弹互射的战争“闷烧”,并也陷入各有难处的战略困境。

首先是持续挨打的伊朗。基本上从13日战争爆发起,伊朗的军事人员与资产就被以色列不断削耗,国家尊严也连带透支。而衰弱的“抵抗轴心”(Axis of Resistance)除了胡塞还在积极活动、持续袭击以色列,其他板块基本都是偃旗息鼓,不愿卷入无妄之灾,更不要说中国、俄罗斯、海湾阿拉伯国家等其他更有力行为者。

不过以色列的表现同样一言难尽。首先是各方公认“固若金汤”的防空系统,明显在开战后被伊朗导弹持续穿透、造成死伤。而这种神话破灭的强烈温差,也体现在看似惊人的斩首轰炸上:以军攻势排山倒海、仿佛就要终结伊朗核计划,但21日以色列外长萨尔(Gideon Saar)公布答案时,竟然只是“把伊朗发展核武的可能性推迟了2到3年”。此外以色列还想一劳永逸根除威胁,所以鼓吹伊朗民众“发动起义”,结果伊朗不仅至今没有爆发大规模内乱,还涌现了反以声浪。

简单来说,伊朗伤痕累累却皮粗肉厚,以色列大杀四方却成效有限,双方在这轮冲突升级后,还是回到难分输赢的彼此僵持。这就导致美国的下一步成为焦点:究竟是来回约束推动冲突降温,还是作壁上观放任两国撕扯,又或是亲自下场进行打击?

美军6月22日对伊朗三个核设施发动空袭,美国白宫在社交平台X上释出总统特朗普、副总统万斯等人在战情室内的照片。(X@WhiteHouse)

从后续发展来看,特朗普(Donald Trump)显然选择最后一种:在6月22日出动美国海军与空军,轰炸伊朗的福尔道(Fordow)、纳坦兹(Natanz)、伊斯法罕(Isfahan),并在行动后发表电视讲话,宣称已经“彻底摧毁”伊朗的关键核浓缩设施,“如果伊朗不寻求和平,美国将发动更多袭击。”

但这种做法似乎没有解决问题,而是留下更多问号:如果伊朗的关键核设施已经彻底被毁,伊方还有什么诱因要重返核谈判?如果美国只是夸大战果,那么伊朗经历这次轰炸后,为何还要投降弃核、而不是坚定拥核?如果这次打击没有促成降温,反而导致伊朗更强硬,那么美国的下一步还剩多少升级空间?是祭出更大规模轰炸、斩首最高领袖哈梅内伊(Ali Khamenei),还是继阿富汗与伊拉克后加开伊朗战场?

种种问号,其实都代表了更多不确定性,正如特朗普的“以打促谈”,其实就是“火上加油”的一体两面,而这也无疑是导致战争爆发的重要关键。

特朗普发表的4分钟全国电视讲话,言辞灼灼的表示“彻底摧毁伊朗核设施”。(Reuters)

美国偏离战略模糊

回顾战争发展,美国、以色列与伊朗的对峙当然经年累月,但会走到开战这一步,关键还是各方的每一次选择。

首先是2023年10月的“阿克萨洪水行动”(Operation Al-Aqsa Flood),这是哈马斯对以色列的军事反扑,也是以色列与伊朗多年敌意的积重难返,更是2025年两国战争的第一缕硝烟。

起初,双方只是围绕加沙进行博弈:以色列为了歼灭哈马斯,不计形象猛烈用兵;伊朗则为保住哈马斯这颗棋子,大胆调动“抵抗轴心”协同作战。战火于是在双方你来我往间,从加沙一路延烧到红海、叙利亚、黎巴嫩,并在2024年4月迎来第一次升级:以色列轰炸伊朗驻叙利亚大马士革使馆,伊朗则在几天后对以色列发射一波导弹。

接著是同年10月的第二次升级:在以色列7月暗杀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Ismail Haniyeh)、9月暗杀真主党领导人纳斯鲁拉(Hassan Nasrallah)、10月1日入侵黎巴嫩的背景下,伊朗再对以色列发射近200枚弹道导弹,引发后者的又一轮报复。

但前述事件都还不是战争起点。毕竟从各方反应来看,两次升级其实都没有真正点燃战火,反而是在美国的反复协调、以伊的勉强克制下,各自虚晃一招缓缓退场。

而这种“虚晃一招”背后,其实就是以色列与伊朗的各自两难:以色列虽想一劳永逸解决核问题、瓦解“抵抗轴心”,却不可能在没有美国进场的情况下,单枪匹马推翻伊朗政权;正如伊朗虽想大规模打击以色列、挽救“抵抗轴心”与国家尊严,却也不敢赌“美国一定不介入”的地缘风险。

图为2025年6月20日,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到中部城市雷霍沃特(Rehovot)视察遭伊朗导弹攻击后的损毁情况。(Reuters)

换句话说,美国虽不是冲突的直接当事方,却是这段关系的重要枢纽,具有同时约束伊朗与以色列的特殊能量。而这种能量一言以蔽之,就是摆出模棱两可的“战略模糊”姿态,以“美国未必会介入”来阻止以色列冒险、以“美国可能会介入”来吓阻伊朗。而这背后当然也出自美国的战略两难:华盛顿不可能抛弃以色列,却也不愿意在撤出阿富汗与伊拉克后,还重返中东挑战难度更高的伊朗,至少拜登(Joe Biden)时期都是如此。

不过“战略模糊”是否奏效,其实还是一个结果论问题:美国当然承诺支持以色列捍卫国家安全,但如果以色列真的相信美国开给自己的“空白支票”不会跳票,当然也就不必顾虑“美国未必会介入”的风险,而是可以在伊朗第一次打击以色列本土进行报复后,就迅速加码直接开战;同理,伊朗当然认为美国不愿重返中东战场,但如果德黑兰真的确定美国不会孤注一掷、为以色列出兵,那也就不必顾虑“美国可能会介入”的风险,而是可以在以色列轰炸驻叙利亚大使馆、斩首“抵抗轴心”各领导人、甚至入侵黎巴嫩与叙利亚后直接开战。

但从结果来看,这些情境都没有在2024年的两次冲突升级后出现,毕竟以色列不想打一场不会赢的战争,伊朗也不想走向政权垮台的毁灭结局。显然,“战略模糊”还是发挥一定作用,既限制双方的行动选项、也确保了冲突的熔断机制。但这种机制的成形,本身也就预示风险所在:如果美国不再奉行既有的“战略模糊”姿态、开始走向“战略清晰”,不论是大力支持以色列、或公开示弱自己根本无力阻止伊朗,冲突都可能冲破护栏迅速升级,2025年6月的以伊战争就是直接结果。

从事件背景来看,以伊敌意当然已经积重难返,但会瞬间升级到大规模导弹互射的危险阶段,关键还是特朗普对以色列行动“开了绿灯”,也就是作为关键枢纽的美国先偏离“战略模糊”、走向“战略清晰”,让以色列产生“天塌下来有美国顶”的自信,这才敢大幅度升级冲突,直接对伊朗发动两伊战争后的最大规模空袭,而伊朗的回击当然也就不再受限过往的“虚晃一招”,战争也因此失控爆发。

2025年6月22日,美国纽约市,示威者抗议美国与以色列联手攻击伊朗核设施。(Reuters)

战争如何收场

当然,眼下重点还是战争要如何收场。

从美国的视角出发,“开一次绿灯”当然不等于“准备重返中东”,且从4月美国才刚重启伊核谈判来看,华府的对伊温和派还是有相当政治能量,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美国为何会在冲突爆发后精神分裂、立场反复,连13日空袭美国究竟知道多少、外交解决期限究竟是24小时或2周、美国是否有意推翻伊朗政权,都没办法统一口径,甚至就连22日空袭伊朗本身,如今也传出是特朗普个人的临时决定,更不要提眼下饱受质疑的“彻底摧毁核设施”宣称。

事实上,类似的荒唐混乱、政策矛盾也不是第一次在美国出现。2003年5月、美国入侵伊拉克后6周,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George W. Bush)就在电视演说中宣布“任务完成”(Mission Accomplished),表示美军在伊拉克的主要作战行动已经结束、美国与盟友取得了胜利。但众所周知,伊拉克在不久后爆发大规模的宗派混战,美军也为此滞留当地8年之久。根据统计,小布什发表“任务完成”演说时,美军在伊拉克的阵亡人数为104人,但截至2011年2月美军正式停止伊拉克作战行动时,又多了3,424名美军在战争中丧生,“任务完成”也从此沦为好大喜功、过早庆祝胜利的代名词。

但这显然相当适合特朗普。早在2018年4月、特朗普第一任期内,这位狂人就以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权涉嫌使用化武为由,下令空袭叙利亚,并在行动后立刻于Twitter(现在的X)上宣布“任务完成”,引发各界质疑与批评。来到“特朗普2.0”,这种倾向又出现在处理俄乌战争、发动“解放日”关税、应对中东乱局上,温和派官僚往往被迫旁观总统的暴走公关秀、直到大错铸成才被找来收拾善后。

2003年8月6日,美国时任总统小布什(中)在得州牧场会见时任国务卿鲍威尔(右)和时任副国务卿阿米蒂奇(左)。(Getty/The White House)

例如4月以来的关税战,特朗普先是放任卢特尼克(Howard Lutnick)、纳瓦罗(Peter Navarro)等强硬派一意孤行,直到美债与市场同陷危机,最后才让财长贝森特(Scott Bessent)等温和派主导谈判;又例如这次以伊战争,特朗普先是对以色列“开绿灯”导致战争爆发、又在22日下令轰炸伊朗推动局势升温,引发“美国是否要派兵参战”的舆论质疑后,才让特使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公开强调美国寻求外交解决,且就连民粹色彩极强的万斯(JD Vance)也为此公开发声,声称美军对伊朗核设施的空袭已“成功阻止”其核武器计划,“总统希望通过外交方式寻求长期解决方案”。

而这种暴走之后的立场回撤,其实也暴露华府各方的深层隐忧:如果美国决定推倒伊朗神权政府,那么眼下的轰炸、斩首只能算骚扰战,关键还是要派出地面部队偕同以色列进攻伊朗,才有机会促成德黑兰变天。可是这无疑会影响美国聚焦印太的战略规划,而一旦美伊战争重演越战胶著,冲天民怨又必然影响共和党的中期选举甚至下一次总统大选成绩。

当然,在万斯等人出面否认美国有意推翻神权政府后,特朗普本人又公开宣称“改变政权有何不可”,似乎无惧各方劝阻与质疑。不过真正推动局势走向的,还是美国的下一步实际动作,而非特朗普反复无常的政治嘴砲。

如前所述,以伊两国目前还是停在导弹互射的“闷烧”阶段,且这次危机爆发主因还是美国偏离“战略模糊”、走向“战略清晰”;换句话说,如果美国的下一步能重新回归“战略模糊”,那么美以伊三方冲突仍有机会仿照中美贸易战的节奏,从互相加码的高强度对峙,落回中等烈度、谈判与对峙交织、但问题依旧复杂难解的新情境,不过这至少阻止了全面战争爆发。

美军6月21日空袭伊朗核设施后,特朗普在白宫发表讲话,称已彻底摧毁伊朗核设施,重申伊朗必须停火。(Reuters)

以色列邱吉尔与伊朗新1979的对峙

但即便全面战争没有爆发,问题也还是存在。

首先是以色列,不少西方媒体都指出,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已经进入一种“邱吉尔(Winston Churchill)式的心境”。例如担任《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以色列特派记者、同时也是内塔尼亚胡传记作者的安谢尔・费佛(Anshel Pfeffer)就表示,“以色列情报界的共识是:预测或操控伊朗政权垮台毫无意义,因为这可能很快发生,也可能要等上20年,但内塔尼亚胡的想法可能与情报首长们不同,他正处于一种邱吉尔式的心境中。”

无独有偶,奈杰尔・琼斯(Nigel Jones)也在《旁观者》(The Spectator)发表文章《这是内塔尼亚胡的邱吉尔时刻》(This is Netanyahu’s Churchill moment),表示历史或许不会重演,却总是惊人地相似,“内塔尼亚胡发现自己的战略处境与1940年的邱吉尔完全相同:他需要将不情愿的美国拖入战争,与一心要毁灭以色列的敌人决一死战。”

当然,用邱吉尔比拟内塔尼亚胡或许有些不伦不类,但这种说法也凸显西方观察家对于这次冲突的直觉理解:内塔尼亚胡希望促成伊朗政权更迭,所以要将美国卷入战局。

而这种力求一劳永逸的强烈偏执,其实来自内塔尼亚胡认知中的以色列危局:以军虽在欧美支持下四处用兵,持续蹂躏加沙、黎巴嫩与叙利亚,却还是没有真正根除伊朗威胁,整个“抵抗轴心”除叙利亚在2024年12月偶然变天外,真主党、胡塞、哈马斯、伊拉克民兵至今没有解除武装,而美国却已经启动与伊朗的核谈判,明显是想重回奥巴马(Barack Obama)时代、对于伊朗核发展“眼不见为净”的悠闲自在,全然不顾以色列已经为了战争浑身浴血、声名狼藉。

2025年6月22日,以色列特拉维夫受伊朗导弹袭击后,建筑物严重毁坏(Reuters)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认委屈”,在拜登任内相对无用武之地,因为前者显然不会给以色列一劳永逸的冒险空间;但轮到立场摆荡极难预测、政策变换宛如万花筒的特朗普政府,内塔尼亚胡的狂想反而有了实现可能:只要在特朗普摆到强硬光谱时积极提议,就有机会换到“一次绿灯”,这次是对伊朗的大规模空袭与斩首,下次就可能是新攻势。因此只要特朗普依旧主政白宫,内塔尼亚胡就很难真正脱离“邱吉尔心境”。

但伊朗同样也是如此。

当前的伊朗正在经历“新1979革命”的权力整风。而所谓“新1979革命”,并不是要重演过去推翻巴列维王朝(Pahlavi dynasty)的政权更迭,反而是要巩固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成果,并且确认哈梅内伊的强硬内外政治路线获得继承:对内强化宗教与保守规范,对外则聚焦打造“抵抗轴心”作为战略纵深。

因此即便以色列斩首了许多高级将领,继任者也未必会是特拉维夫乐见的温和派。例如新任伊朗武装部队总司令阿米尔·哈塔米(Amir Hatami),就是主张伊朗应该扩张“抵抗轴心”、建立战略纵深的“主动威慑”(active deterrence)派;就连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自己,也已启动紧急继任备案,挑选了3位可能继任者,且3人意识形态都符合哈梅内伊标准:奉行革命,并在伊朗社会推行伊斯兰教。

再从更宏观的视角来看,其实这股力道也不是当前浮现,而是早在鲁哈尼(Hassan Rouhani)时代核协议生变后,就悄然开始了政治回潮,相关迹象包括哈梅内伊在立场温和的鲁哈尼卸任后,随即扶持强硬派的莱希(Ebrahim Raisi)在2021年选上总统,而后者也在就职后推动了一系列强硬政策,包括强化对“女性不正确佩戴头巾”的取缔。如果不是2024年的坠机事件,莱希本有极高机率成为伊朗的下一任最高领袖。

2025年6月22日,一名伊朗男子在德黑兰市中心举行的抗议活动上,谴责美国袭击伊朗核设施,并挥舞伊朗国旗,高喊反美反以口号。 (Getty)

当然,战争后的积极人事任命、备案出台,其实也反映当权强硬派的深层焦虑:改革派可能利用战争导致的权力真空扩大势力,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安排人选。不过从哈梅内伊目前仍能任命强硬派接任重要军职、同时择定接班人,伊朗也始终没有在核谈判中放弃浓缩铀这个底线来看,温和派至今没有获得太多红利。

至于伊朗民意对神权政府的愤怒,平心而论,这股能量确实不容小觑,其背后既有对西方自由民主的向往,更夹杂了对保守宗教路线的鄙视、以及对1979革命后新特权阶级的愤怒,且制裁带来的经济凋敝无疑又放大了这股能量,导致近年的伊朗频繁爆发大规模示威,导火线从怀疑选举舞弊、燃油价格上涨,一路延烧到取缔头巾的过度执法,可以说是一点星火即刻燎原。

问题是,这些示威衍生的骚乱,最后毫无例外都被政府强势镇压。改革派或许能够对示威添柴加火,却显然没有将骚乱上升到内战的政治与军事能量;正如立场温和的总统佩泽希齐扬(Masoud Pezeshkian)虽可以在民意支持下当选,却始终无法干涉哈梅内伊、伊斯兰革命卫队主导的“抵抗轴心”战略,也无法阻止头巾的取缔。

且伊朗民间也不是只有反政府的声音,甚至所谓“反政府”本身,也是无法相互团结的割裂板块。笔者曾经走访伊朗的设拉子(Shiraz)、亚兹德(Yazd)、伊斯法罕三地,在城市化程度相对不高的地区,清真寺就是串连政治稳定、信仰意识形态、社群网络的三重焦点:教士们除了阐释教法,还要在礼拜时进行政治宣讲,内容大多聚焦反美反以意识形态,而这也理所当然成为保守派民众的聚会平台。

这些民众当然不赞成革命卫队高官贪污滥权,却也不代表他们就想接受西方的“精神污染”;同理,保守派底层民众确实会因物价高涨上街示威,但这不等于他们同意“城里自由派年轻人”的头巾改革诉求。整体来说,伊朗还是一个社会怒气驳杂在不同阶级、文化光谱间的复杂国家,因此内塔尼亚胡念兹在兹的“伊朗民众大起义”,短时间内恐怕不容易出现。当然,部分民众看到革命卫队高官被炸死时,心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丝窃喜,但当导弹真的砸向自家屋顶时,以色列就必然只剩侵略者身分、而非解放者。

而其实不论是“邱吉尔心境”或“新1979革命”,都来自以伊双方的偏执与豪赌:以色列显然认为只要神权政府存在,核问题就不可能解决、“抵抗轴心”也不会瓦解,因此想藉闹大冲突迫使美国介入,一劳永逸推翻神权政府;伊朗则仗著美国有意撤出中东,所以大胆豪赌时与势都在自己这方,相信只要自己打死不退,就能为核问题、“抵抗轴心”熬到发展的机会之窗。

而在双方都是强硬派主政的背景下,以伊对峙已经不是有或无的简答题,而是关乎时机、方法与烈度的复杂光谱。说到底,美国回归“战略模糊”或许有助冲突降温,却很难终结这场没有终点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