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100周年】知识份子失主导地位(1):失光环、欠承担
“我们谈‘五四’在当下的意义、对香港的意义,往往是从‘知识分子’的角度出发......只有知识分子才会去反思这个问题。”回首100年前由知识分子主导的五四运动,再看看如今只有知识分子仍念兹在兹的纪念活动,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教授郑宗义不禁感叹,“现在的知识分子没有了光环,没有了承担,变成了如今最不可能继承五四的地方!”然而,导致知识分子失落主导社会地位的,就仅仅是“士大夫”光环的消逝、以及“忧国忧民”承担的瓦解吗?《五四反思:知识份子为何失落主导地位》三之一
“知识份子”从英文“intellectual”翻译而来,一般指具有较高文化水平、从事脑力劳动的人。美国史学家Richard Hofstadter强调,知识份子并非仅以知识来谋求生存,还对自己的专业和思想抱有敬意,具有为真理献身的精神,并对人生、社会、事业抱有使命感、正义感及批判意识。
四五运动八九民运 延续五四情怀
至于“知识份子”与中国的“渊源”,按照著名历史学者余英时的说法,中国传统的“士大夫”就是现代中国知识份子的原型。据曾任职香港中文大学的美国纽约市立大学荣休教授李弘祺考究,1911年在上海出版的英文报章《The China Press》开始出现“intellectual”一词;他估计至五四前后,中文报章才使用“知识份子”,而他所能找到的最早的文章,是1928年刊登于国民党期刊《训练月刊》的《在国民革命路上知识份子应认清的方向》。
没有人会否认,五四精神之一,是知识份子的自觉承担。郑宗义在两个小时的访问里,便四十次提及“知识份子”或“知识人”之于五四的意义。他借用上述余英时的说法,指出中国知识份子的家国情怀和承担精神历史悠久,远至东汉、两宋之际到明末的太学生运动,都是五四的先驱,近至1976年的“四五运动”及1989年的“八九民运”,也是五四情怀和承担的延续。
然而,这份光环、情怀和承担,早已悄然起变。
士大夫至知识份子 从中心走向边缘
根据余英时2003年发表《中国知识份子的边缘化》,由十九世纪末年到五四时期,正是“士大夫”过渡至“知识份子”的阶段,这不仅是名称的改变,更是其社会地位从中心走向边缘的实质改变。他认为,五四运动之所以获得全国的热烈反响,除了因为民族危机而产生的各种客观条件之外,“在很大的程度上还托庇于士大夫文化的余荫”;然而,早期的知识份子并没有自觉认识到有关因由,至五四时已“基本上反对以中国的经典来附会西方现代的思想,而且他们老实不客气地要中国的经典传统退出原有的中心地位,由西方的新观念取而代之”,这形成了“双重的文化边缘化”,即中国文化从中心退居边缘,而知识份子也撤出中国文化的中心。
郑宗义认同有关说法,指五四的知识份子和举人、进士一样有光环,“大家觉得他们的行为就是一种典范,言行具有指导性,能够吸引人跟从,具有影响力”,惟当今的知识份子愈来愈难有影响力。他举例指,八九民运时,知识份子已经失去了光环,“因为你平时不发声,光环已经失去了,‘娱乐’大众没有问题,像大学教授民主补课,要讲就讲,但有几个会因为你是大学教授、所以你帮我们补课我们就学到了?大家反而会觉得,教授走开啦,我们自己话事。”
他相信,当社会运动缺少学理的支撑,就会流于冲动,甚至歪曲,故知识份子的角色非常重要,若有传统知识份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自然能一呼百应。
与此同时,已故知名学者萨伊德(Edward Said)所言的“体制的收编”,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知识份子的发声。请继续阅读:【五四100周年】知识份子失主导地位(2):体制收编、日渐反理性
上文节录自第161期《香港01》周报(2019年5月6日)《知识份子为何失落主导地位》,相关文章包括:
【五四100周年】知识份子失主导地位(1):自动撤离中国文化中心
【五四100周年】知识份子失主导地位(2):体制收编、日渐反理性
【五四100周年】知识份子失主导地位(3):忽视“马先生”欠共鸣
《香港的五四百年》系列报道相关文章:
【五四100周年】解读民主不应立场先行 学者:理性也是民主的根
更多周报文章︰【01周报专页】《香港01》周报于各大书报摊、OK便利店及Vango便利店有售。你亦可按此订阅周报,阅读更多深度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