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50年】毛泽东主义输出世界 秘鲁尼泊尔两派信徒各走极端

撰文: 陈冠东 陈智深 王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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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理想主义走到极端主义,是50年前中国文化大革命所反映的现实状况。文革中极端主义的可怕,上了年纪的长辈或许还历历在目,但作为一种理想主义,它所建构的世界观却影响了世界上不少左派革命分子,以求打破“第三世界”在“第一世界”及“第二世界”压迫发展中的困局。
信奉毛泽东主义者(毛主义)为实现他们的理想国,在不同地方均将从中国学回来的革命法宝在地化,为求达成世界革命。在尼泊尔及秘鲁,文革背后驱动毛主义各自开花,但结果却全然不同。尼国毛派开放善变,尽力走入体制内以求达至“世界革命”,续存至今。而秘鲁的“光明之路”最终却走上种族主义的末路,逐渐凋零。50年过去了,两国毛派所走的道路与他们的革命,就值得一一探讨。

安迪华荷的作品《毛泽东》虽然举世知名,但被毛派艺术家视为艺术的另一个极端,用资本主义破坏艺术本质。(Getty Images)

秘鲁:“光明之路”武装抗争

文革的故事,香港人听得很多。六七暴动左派人士高举《毛语录》的照片,香港人也看得很多。但文革的思想除了传播到香港这个“境外之地”外,当中的力量更传到太平洋的另一方,亦能越过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脉,最终改变了当地人的生活。

文革思潮先涌到安第斯山脉底下的秘鲁,他们的毛派名为“光明之路”(Sendero Luminoso),高举的旗帜与世界各地的共产党无异,都是血红色作底色,左上角有金黄色镰刀及锤子。其首领古斯曼(Abimael Guzmán)于1965至1967年到中国学习毛主义,在1970年脱离秘鲁共产党成立“光明之路”。

毛泽东倡导全球的无产阶级要反抗压迫他们的人,而人类的历史只是“由和平转化成战争”及“由战争转化成和平”两个程序所循环构成。战争对这位新中国的领导人来说,就是“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阶级和阶级、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互相斗争的最高形式”。古斯曼对毛主义的解读就侧重于其军事成分,大大影响了“光明之路”的发展模式。

首先毛主义十分着重党与群众的关系,而“光明之路”则因古斯曼的解读而专注于群众发展武装抗争的潜力。这位于1992年才被政府捕获的领袖相信,当时的秘鲁社会被剥削及压迫,并屈从于资产阶级,结果就导致部分社会阶级被边缘化。古斯曼以中共的革命之路为蓝本,积极寻求行动的机会,而沙盘推演到最后就是推翻由资产阶级盘据的秘鲁政府。

尼泊尔:毛派走上共和路

至于在珠穆朗玛峰的南面,尼泊尔的毛派到现在仍然势头强劲,在数年前更是国会内的最大党。同为毛派,尼泊尔比秘鲁的同志的发展方向大为不同,后者是以游击队形式活动,而前者实际上是尼国内一个拥有武装力量的政党。

尼泊尔的毛派的起源自称可追溯至中国文革年代,但他们真正发展起来的年代却是上世纪90年代。话虽如此,尼泊尔对“共产党”这个名词的热情绝不下于世上任何一个共产国家,在细小的国土内就有多达30多个“共产党”,尼泊尔的毛派只是从中分裂出来的一支。俗语有云:“兄弟爬山,各自修行”,尼泊尔毛派就是当中最快登顶的一个“兄弟”。于2008年大选,他们仰赖在农村的支持,一口气在国会夺得220席,成为了尼泊尔的执政党。他们以“农村包围城市”达到政治目的之手段,在秘鲁及尼泊尔均可看到,但关键是他们推演的方式。

对尼泊尔毛派来说,他们武装起来的目标是要得到国家的权力,并成立人民民主专政。如1990年,当时尼国毛派的头号人物巴特拉伊(Baburam Bhattarai)就批评“议会式民主没有将财产重新分配,这种制度倡议自由竞争,而不平等的自由竞争自然地就会令权力较大者得益。”这位毛派内的首位博士又指“人民民主专政成立后就会立即重新分配财产。”

尼泊尔毛派虽然不以武力解决一切问题,但实际是国内一个拥有武装力量的政党。图为一名毛派支持者在国会外示威。(Getty Images)

但为达成人民民主专政,尼泊尔毛派愿意与各地的政团妥协,作政治交易。他们在王室尚存时,于2001年及2003年与政府和谈时就指若王室愿意只维持着一个象征式地位,就能承认它继续存在的合理性,可见尼国毛派会就现实的政治环境妥协,不以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在政治上尼泊尔毛派亦不会强行将自己的政治议程实现。就如存废王室一事上,毛派在内战后意识到联合各主流党派,凝聚共识后才放到公共层面讨论,会较容易实现目标。当时尼泊尔国内的大学生有强烈情绪,要将国家的政体由君主立宪转成共和,毛派先联合国会内的尼泊尔共产党,到2008年才将废除王室这个目标实现。

为扩阔其民众支持基础,尼泊尔毛派亦对不同种族采取包容策略。尼国国内有30多个民族,与秘鲁一样是个民族构成非常复杂的国家,强行套用毛泽东在中国的民族主义革命形式根本不可行。在毛派控制的区域内,其党员尽量避免影响当地少数民族的生活,以免激起民意反弹。

两地毛派各走极端 革命输出后的“在地化”

毛主义在文革时期确实向世界展现了一种革命思想,在全球各地均激起一种理想主义的思潮,但混合了国族主义及社会主义的毛主义,于中国的发展的某些独特之处,在世界各地实现时,却变得“在地化”,以适应民情。

正所谓“理想归理想,得不到也等于妄想”,在地化后的毛主义已不是中国式的毛主义,不同的理论诠释就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在秘鲁,古斯曼的解读就使“光明之路”成为一支勇悍的游击队,但它不能建立一个能有效管治人民的人民民主专政。但在尼泊尔的毛派就因国内的政治形势而走向妥协的极端,力求以议会的力量达成梦想的他们,最终却被建制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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