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学老师组织富士山登山团 教练难忘八合目“轮街症”无眠夜
玛利诺中学今夏举办日本富士山登山游学团,带20位香港学生攀登高3776米的日本最高峰富士山。负责带队的陈圣方老师、罗德泰老师及山艺教练梁梓浩最难忘在八合目山屋的那一晚,晚饭后陆续有学生求助,表示不适,加上考虑天气后,他们决定半夜取消登顶。学生总会有令老师教练激气的地方,但他们都很满意学生在登山中表现出来的坚毅及团体精神。
陈圣方及罗德泰几年前与另外3位老师一起登上富士山顶,观赏日出的御来光。他们觉得中学生都有能力登顶,感受同样的经历,所以在2019年开始策划这个富士山游学团。不过,疫情令到计划一再延期,至今年才能实现。计划包括一级山艺及旅游日语课程,学生在年初完成这两项课程后,通过面试,才能获选入今夏的游学团行富士山。
为了令登山更安全,他们聘请了两位日本的登山向导,另外负责一级山艺课程的教练梁梓浩亦一同前往。虽然老师三令五申装备的重要,又带学生去行山店买装备,但一到五合目,学生还是轻视了山上的天气。梁梓浩说:“一落车,个个老师都系咁著风褛,佢哋(学生)仲系两手揈揈话‘冇嘢呀’。”
当日天气较差有风雨,有学生装备不足,要在五合目的行山店马上添置遮风挡雨的装备。陈圣方说:“天气唔好,事前担心佢哋唔够装备,担心佢哋太辛苦上唔到。我已经谂定,万一中间有两三个顶唔顺点算呢?可能要揾个同事陪佢哋落山休息。”
所有学生坚持行到上八合目山屋
上山不久,陈圣方发现有位女学生面色有点苍白,亦有几名学生行得较慢,有点堕后。不过,令陈圣方担心的事没有出现。他说:“佢有少少贫血,上去过程好慢、好辛苦,块面白晒,但佢冇讲过唔想上,佢最多话要抖一抖。”
亦有位女学生身材娇小,陈圣方形容“细粒到怕佢俾风吹走”,但她一直默默地行上山,没有抱怨疲倦。他说:“上山对啲男仔、篮球队冇大问题,但对最尾堕后嘅两三个同学仔系辛苦嘅,但冇讲过唔想上。呢样嘢系我估唔到。”学生坚持不懈,行得快会等待行得慢的,状态好的会照料身体不适的,相信都令老师老怀安慰。
在互相照应下,一行人安全抵达约海拔3200米高八合目的山屋,老师可以松半口气。登山经验丰富的梁梓浩叮嘱学生要慢慢吃晚饭,“学生惯咗掹开个口就扔晒啲嘢入口,我叫佢哋咀嚼多两下先,因为个胃啲血未到,加埋又有啲高反(高山反应),但啲小朋友都冇理啦,霹雳啪啦咁食。食完已经有人唔舒服。”
晚上多名学生高山反应不适
吃完晚饭6时多,大家准备上床休息,凌晨1时起床攻顶。对于陈圣方、罗德泰及梁梓浩来说,这一晚根本睡不着,也没有可能睡到。陈圣方说:“大概7点几8点,已经有小朋友过嚟,‘陈sir,我有啲唔舒服’。我自己未试过高反,唔太清楚点处理。Sunny sir(梁梓浩)好好,佢都唔休息嘞,即刻起身照顾𠮶啲同学。”
回想当晚,梁梓浩笑称“好似轮街症咁”,他说:“我摊低冇耐就有人敲我床边,佢头痛啦,有少少想呕,接住嚟有5个都系咁。大部分嘅问题系缺氧,佢哋唔习惯深呼吸,氧唔够。”
梁梓浩表示那几位学生的高反症状不算严重,他说:“有样嘢佢哋好聪明,有听我哋讲,一有唔妥就即刻揾我哋。做得好好,因为有啲嘢你觉得佢小小事唔理佢,就会变得好严重。”
那一晚,梁梓浩照顾那几位有高山反应的学生,用血氧仪监察住他们的心跳及血氧。他说:“个含氧量,嚟到𠮶阵得六十几,‘你冇嘢呀嘛?我仲惊㖞’,夹住佢,叫佢好用力呼吸,之后上到八九十,我先安心啲。就系咁长期监察住5个、6个学生,结果连部机都冇晒电,但我有带后备电嘅。”
应付求助的学生外,几位老师及梁梓浩还一直留意天气。梁梓浩说:“我全晚见证住陈sir(陈圣方)冇乜点瞓,以为佢玩手机,其实佢望住个天气报告,希望快啲变A,但一直都系C。”网上有富士山登山天气指数,A为最佳天气,C则为最差。
有日本登山向导建议分批,身体状况许可的攻顶,不适的留在山屋休息。梁梓浩马上拒绝,他说:“我哋20个人上,就要20个落,唔会分开。分开系唔理智做法,对于班中学生嚟讲,要话畀佢哋知,要同一齐上、同一齐落,咁先至开心。你话你有遗憾,大家都一样。”
在这次放弃登顶的决定上,梁梓浩喜见学生的成长,他说:“佢哋会考虑埋有人唔舒服,而唔系自己想做乜嘢。佢哋学多咗嘅唔系技术层面嘅嘢,反而心理同认知上学习紧要。”
当老师在通讯群组发出取消登顶的讯息后,有学生表示不满。罗德泰记得那位同学很喜欢四驱车,特地带了一架模型车上山,希望可以帮四驱车跟山顶的牌子合照。罗德泰说:“佢嘅反应系相当大,‘有冇乜搞错’、‘唔登顶咁嚟做乜’、‘以后都唔嚟’、‘你哋搞亲都唔嚟’,好大反应,将之前山艺班教过嘅嘢抛诸脑后。佢哋年轻人有情绪,你讲乜都冇用。”
凌晨4时,一行人离开山屋,准备下山,在没有期望下见到富士山的日出。罗德泰说:“听到佢同一番说话,‘唔上顶都几好㖞’,系同一个学生,隔咗几个钟嘅变化。返到学校事后分享会,佢喺感想都有写感谢老师、Sunny sir同咁多位同学嘅陪伴。呢啲咪系学习。”
梁梓浩记得曾经问过学生一个问题:“你觉得系交功课畀老师𠮶一刻学到嘢,定系做功课嘅过程学到嘢?佢哋都好快答到系中间嘅过程,佢哋好明白事理。登顶最多影多张相,上山过程学到嘅嘢一定比登顶𠮶一刻多。”
梁梓浩也说:“呢啲系真真正正嘅体验学习,唔需要学校同佢讲要做啲咩。”
山艺教练:不建议弹丸登山
此外,疫情过后,今年出现登富士山的人潮,愈来愈多人选择即日来回的“弹丸登山”,梁梓浩不建议这种做法。他说:“唯一嘅天敌就系大自然嘅天气,好多人就系轻视咗天气。点解日本政府叫你唔好玩弹丸登山?因为你冇带够装备,高估自己体能,低估环境变化,去到高海拔2500米以上就会有高反,仲要好耗氧咁跑上跑落,冇返咁上下训练系唔得。”
在今次的旅程,他见到有弹丸登山人士打算入山屋避雨但遭拒,他说:“点解弹丸登山唔系好做法?当天气一转,你冇地方可以躲避。山屋话闩门就闩,话冇位就真系唔俾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