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中国银行“原油宝”事件 为何引爆中国社会舆论?
2020年4月20日,美国市场5月20日到期的原油期货价格出现前所未有的“跳楼”现象,每桶价格最低跌落到-40.32美元,最后以-18.30美元坐收。
而西得克萨斯轻质原油(WTI)期货价格暴跌并收于负值,导致中国银行理财产品“原油宝”的客户不仅亏光了本金,还得“倒贴”银行巨额保证金。
“原油宝”是怎样的金融衍生性商品?
“原油宝”是指中国银行面向个人客户发行的挂钩境内外原油期货合约的交易产品,按照报价参考对象不同,包括美国和英国原油产品,美国原油对应的基准标的为“WTI原油期货合约”。
挂钩期货合约,并不是100%的期货合约,其本质上而言是一个“做市商”的交易模式。投资者是直接跟中国银行交易,本质上来讲是一种对赌行为,客户在持仓中赚了钱,那么做市商是要赔给客户相应的钱,同样如果客户持仓后赔钱了,那么赔掉的钱就是做市商赚到的钱。但是做市商有自己的方式把风险转移出去,大抵方法是评估多单和空单的总量,再到市场中进行投资转嫁风险,只赚手续费是目前大多做市商的稳定策略。
中国银行后续动作引发民怨
中国银行在北京时间4月21日冻结了“原油宝”所有投资者的账户资金。4月22日,中国银行发布公告确认5月WTI原油期货结算价每桶-37.63美元为有效价格。由于结算价格为负值,理财产品变为“负债产品”。中国银行发出通知,要求“原油宝”客户补充“穿仓”导致的亏损。4月23日凌晨,中国银行从相关投资者“原油宝”账户里划转了全部本金和保证金。
由于“原油宝”投资者亏损高达近300%,再加上事前没有意识到会有“穿仓”以及倒贴现象,因此引发各地此起彼落的群体维权现象。有自媒体报道,中国银行此波操作损失可能在44亿美元,不过实际亏损应该小于这数字,而这必然成为内地近来的金融重要社会事件。
“原油宝”谁之过的4大角度
目前看待“原油宝”事件大抵有四种角度。首先,这是投资者自身的责任,因为按照契约精神,中国银行只是担任让投资者能买卖原油期货的平台,投资者抱持“盈亏自负”的心态来面对投资风险。而这种角度在发生“原油宝”事件后,认为社会应该加强投资者关于金融风险和风险评估等相关教育工作。
其次,则认为这是中国银行“原油宝”产品设计不良导致的问题,因此中国银行有连带责任。这种逻辑是认为投资者做为消费者和中国银行做为投资平台变相贩卖“原油宝”,但在交易过程中,卖家有义务承担产品的设计和品质保障,此外在银行贩售金融衍生商品时,应该需对客户进行风险评估。而就公开讯息来说,这次负油价的“黑天鹅”效应,除了有原油期货在客观上的供需问题,但“原油宝”客户在超过晚上十时后就无法交易,而当时的油价还停留在10美元,以及最终油价以-37.63美元来计算都存在明显暇疵。换句话说,中银“原油宝”的产品设计正好在这次负油价事件中,变相让投资客户被国际空军“群殴”,“打不还手”才导致最终的悲剧产生。根据4月26日的报道,目前已有近千名投资者对接律所,欲起诉中国银行。
再者,有些人认为政府单位应该对“做市商”进行相应的金融监管,有业内人士预测,受到国际经济局势影响,未来类似纸黄金或纸原油等银行产品可能面临全面整顿。甚至有些人“上纲上限”,以这次的例子认为4月1日中国迎来金融全面开放可能带来不良后果。
最后,则是认为全球最大的期货和期权交易所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临时修改交易规则,允许负价格存在,很明显是针对国际抄底资金,导致各地银行系统反应不及,连带让投资者“赔了夫人又折兵”,其中各地的银行或交易商也是“受害者”,因此交易所也有相应责任。甚至有人认为这就是美国的国际金融霸权的又一体现。
CME的争议何在
4月8日,CME表示,正在重新编写程式,以便处理能源相关金融工具的负价格。4月15日,CME表示,最近的市场事件增加了某些NYMEX能源期货合约可能以负或零交易价格交易结算的可能性,并且这些期货合约的期权可能以负或零的行权价列出。
有人认为CME的做法,明显会被空头资金利用来针对多头,而这样的规则修改就像赌场赤裸裸的维护庄家,显然并不公平。如果把时间还原到2020年3月,当时内地互联网上的确充斥许多要抄底国际原油的投机声浪,但投资者对于其中的风险显然认识不足,顶多抱持套牢或亏空本金决心,但没想像到还得“倒贴”。
其实如果不把目光仅限在内地,会发现印度也有类似“原油宝”的事件。根据报道,印度多种商品交易所(MCX)以每桶-2884卢比(约合-37.8美元)的价格来进行平仓,而这也引发印度大宗商品衍生品的历史性争议,据悉,MCX有全印度94%以上的原油期货交易量。据报道,一些经纪商已经向孟买高等法院提起诉讼,对于MCX确定的最终平仓价格提出了质疑。
此外,台湾也有出现期货平台对于负值交易的问题。根据4月23日的报道,金管会接获15例投诉案件,原因是期货商系统没有负数,导致投资者无法下单平仓最终亏损。对此,金管会表示需要严查。
对此,CME集团主席兼行政总裁达菲(Terry Duffy)于4月24日接受媒体采访称,“在我们宣布允许负价格交易的两周前,就与政府监管机构开始进行合作了,所以这种情况的到来对我们来说不是秘密。但我们必须采取措施,让市场价格能够反映产品的基本面,期货市场运作良好”。
从这些跨国受害者的情况来看,CME的做法充满争议,虽然它可能是希望透过机制的修改,避免期货买家后续的违约问题,连带冲击景气原本低迷的油价,但也因为负油价使得投资者惨赔甚至倒贴。
总得来看,此次“原油宝”产生争议跟原油负油价的“黑天鹅效应”不无关联,但中国银行和芝商所CME是否应有连带责任也是社会的主要关注。然而就在中国于2020年4月1日迎来金融开放的历史阶段后,中国银行原油宝的“爆雷”事件会否引发进一波中央政府的金融监管也是未来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