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穿越到今天　国父们对今日美国作何感想

近些年来，关于美国政治极化、民粹、治理困境的讨论非常多。特朗普（Donald Trump）现象的出现更是引发许多人对于美国政治问题的思考。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是，假若美国国父们穿越到今天，他们该作何感想？《联邦党人文集》提供了启发。

《联邦党人文集》是美国立宪建国时期的历史文献，该书为美国宪法和联邦政府所依据的原则进行了经典阐释，较为有力地推动了美国宪法的批准。该书的三位作者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杰伊（John Jay）、麦迪逊（James Madison）是享有盛名的美国开国元勋。汉密尔顿是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和建国初期经济政策的主导者。杰伊是美国第一任首席大法官。麦迪逊是美国宪法之父和第四任总统。

《联邦党人文集》直面人性和现实，非常注重分权制衡，既防范政府暴政，又防范无政府主义。《联邦党人文集》第五十一篇写道：“如果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如果是天使统治人，就不需要对政府有任何外来的或内在的控制了。在组织一个人统治人的政府时，最大困难在于必须首先使政府能管理被统治者，然后再使政府管理自身。毫无疑问，依靠人民是对政府的主要控制；但是经验教导人们，必须有辅助性的预防措施。”这番话其实说明一个国家应该先有建立稳定秩序、能进行有效管理的政府，然后又有人民民主对于政府的有力约束和制衡。

然而，当下美国政治面临的问题是，一方面政府难以有效解决枪支泛滥问题、毒品泛滥问题，难以弥合政治撕裂，不能有效引导与整合民意，不能有效制衡既得利益集团的影响，以至于贫富分化持续扩大，另一方面人民民主在选举期间容易被民粹裹挟，在选举结束后又时常被政治人物弃之不顾。

一些政治人物沦为擅长表演的政客，他们的行为俨然汉密尔顿在《联邦党人文集》第一篇所讽刺的“用慷慨激昂的高声演说和尖酸刻薄的谩骂来增加皈依者的人数”。汉密尔顿特别警示了一种民粹政客——披着人民权利的漂亮外衣却藏着危险的野心，“在推翻共和国特许权的那些人当中，大多数是以讨好人民开始发迹的，他们以蛊惑家开始，以专制者告终”。希特勒（Adolf Hitler）便是例子。美国建国迄今虽然尚未出现希特勒那样的极端例子，但特朗普现象的出现还是提醒今天美国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在论述美国总统产生方式时，汉密尔顿认为：“应予希望的是，直接选举能够由这样一些人来实现，他们最善于辨别适宜于这一职位需要的品质，可以在有利于慎重审议的条件下行动，并使一切理由和主张都能适当地结合在一切，以便作出选择。由人民群众普遍从本地同胞中选出的少数个人，最有可能具有进行如此复杂的审查工作所必需的见闻和眼力。”

这其实解释了美国的选举人团制度。但问题是，选举人团制度本应扮演的民意过滤作用不仅几乎名存实亡，而且有扭曲民意的风险，比如美国建国迄今已有多位普选票少于对手但凭借选举人票优势上位的总统。汉密尔顿的初衷是希望由那些“最有可能具有进行如此复杂的审查工作所必需的见闻和眼力”的群体在人民群众支持的情况下来选举总统。因为在他看来，美国总统应由德才都很杰出的人担当，而许多民众未必具备“善于辨别”的能力。

美国历史上的确有一些德才都很杰出的总统，但过去几十年，德才都很杰出的总统正在变得稀缺，特朗普现象便很能说明问题。《联邦党人文集》写道：“国家治理情况的好坏，必然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负责人如何，能够对此有所体会的人当能正确估价本宪法草案。我们虽然不能默然同意某个诗人的下述政治邪说：政体如何，愚人多虑；其实好坏，全在治理。然而，我们却不妨承认，优良政体的真正检验标准应视其能否有助于治国安邦……‘经验乃智慧之源’乃是不分上智下愚均可承认的真理……还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职位这个位置更需要这个条件的呢？”若汉密尔顿等美国国父们穿越到今天，看到美国的治理困境，看到品行受到争议却无从政经验的特朗普居然能当选总统，想必心情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