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福利国家的启示:荷兰、德国避得开少子化危机?
欧洲生育褔利相对完善国家成为不少国家的参考对象,荷兰、德国等“福利优才生”国家在积极完善相关政策,努力做好母亲产假、育儿、教育、医疗等福利配套,对于新手父母们而言已经相当优厚。
不过,这些措施对推高国家生育率存在不少局限,无法完全助国家摆脱人口发展危机。走在不同道路的两国,当中反映了什么?
表面上荷兰是一个环境气候皆宜的“育儿天堂”,育儿政策也是不少国家争相参照的对象:该国除了为0至17岁儿童提供每季约223至319欧元(约2095至2997港元)的补贴外,国民享有免费的医疗和学费低廉的教育,当地婴儿食品、保健品也相对便宜,以奶粉来说,一罐优质的荷兰奶粉只需14欧元(约131港元)左右。
荷兰母亲一般有16至20周有薪产假。另外,自2020年8月1日起,当地父母在新生儿出世后,即可享有26周育儿假期,直到孩子满八岁为止。其中9周需在孩子出生后首年内用完,期间可获发一半工资,给予父母们极大的育儿便利。
凭借这样的育儿配套,荷兰曾被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一项研究选为最适合孩子生活的地方,当地儿童的幸福指数更是全球最高。该研究对 41 个富裕国家、0-18 岁少年儿童在心理健康、身体健康以及学术和社交技能等方面进行评估,总分最高的是荷兰,其次是丹麦和挪威。
虽说如此,但据世界银行的统计,荷兰于2018年的生育率为1.59,不但是自2010年后持续下降,更远低于1960年代的3.12,亦即是说,荷兰的生育率在过去半世纪以来下降了一半之多,亦远低于2.1的维持正常新老人口交替的水平。
荷兰的经验反映了,作为生育福利相对完善兼是最能给予儿童幸福的国家,国民生育率也不一定能随之得到改善。而经过多年低出生率的情况后,荷兰社会普遍认为,女性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求学的时间越来越长、参与劳动工作的女性越来越多,生育只不过是她们芸芸选择的其中之一。
重视育儿品质和儿童幸福感
而且,现代人对传宗接代的观念也变得相对淡薄,反而更关注家庭幸福和子女的幸福,故若感到未能为子女提供应有的幸福标准时,如无法抽空陪伴子女、缺少充足的精力等,他们倾向少生甚或不生。
对于荷兰父母而言,父母的陪伴成长固然重要,但孩子还需要有充分的户外活动时间,周末也要有和祖父母相处的时间。这些都需要父母双方很大的时间和精神投入。这解释了荷兰人不愿多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富裕社会更重视育儿品质。
在经历多年低生育率趋势后,荷兰政府也意识到这些让各国艳羡的育儿福利,无法完全解决低生育率的问题。他们如今改为专注完善相关的福利,为家长提供实惠的政策,为下一代的幸福着眼,反倒没有像新加坡般不断鼓励婚嫁、鼓励生育作为长远政策。
荷兰走的可说是以“佛系”的方法应对低生育率问题,他们文化多元的价值观决定了政府要尊重年轻人个人生活方式的选择,因此没有通过媒体宣传和特殊政策去刻意鼓励结婚与生育。正如联合国专家组于2015年研究就着荷兰情况写道:“在荷兰,以维持正常生育率为重点的政策不是必须的。强而有力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才是重要的。”
德国认清问题 但依赖移民也衍生问题
同样在生育福利方面相对完善的德国,也意识到单靠生育福利和相关政策无法扭转低生育率的情况,但他们却采取了和荷兰不同的手段——引入移民。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德国的生育率长期徘徊在1.4左右,最低甚至试过只有1.25,近年不断攀升,去年则达1.59。当然,德国目前的生育率仍远低于2.1的标志水平,与此同时,国民寿命更长,意味对国家资源的需求更多,退休金和医疗等开支负担将更大。
要解决人口问题,德国政府也致力刺激生育率。当局现时提供不错的配套:育儿假(Elternzeit)、也有良好的托儿政策,并且有每月发放的父母津贴(Elterngeld)。
尽管有种种福利措施,但据统计,德国每五名妇女就有一位决定终身不生儿育女。当局也开始意识到,单靠津贴或者减税是远远不够,关键是要解决儿童托管和妇女生育后重返就业岗位的问题。
因此近十多年来,德国政府扩大全日制托儿所、幼稚园和小学的数量,逐渐普及教育机构对儿童的全天候照顾,让父母双方,尤其是渴望重返职场的妈妈都有机会全职工作。与十年前相比,德国如今获得全日托儿比例已有大幅提高。自2013年以来,每名1到3岁的德国儿童基本上都能获得托儿名额。
此外,德国又从法律层面提供更多平权保障,减少对女性的职场不公。对选择放育儿假的员工,不论是父亲或母亲,企业必须保留其职位,为他们重返岗位创造条件。
德国政府还鼓励企业提供弹性工作时间,以及居家办公的可能性,让有孩子的员工有可能兼顾事业和家庭,尽量不要让他们在两者之间疲于奔命。此外,公共服务业单位和一些大企业还向员工发放子女津贴。
尽管有上述福利保障和优惠政策,愿意生育超过两名子女的德国女性还是少数。统计数据显示,9.4%的德国家庭有三名或以上子女,拥有4个或以上的仅占2.1%。这一比例在欧洲国家中处于中下水平。更何况,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要再大幅推高生育率存在困难。最接近2.1水平的发达国家,目前也只是法国的1.88。
放眼移民 “危机”顿变机遇?
德国另一个应对低生育的方法是依靠移民。透过敞开国门,可以吸引来自全球的人口来补充劳动人口、支付税款,以及支撑老年人口。
总理默克尔(Angela Merkel)政府于2015年及2016年,接收逾百万名来自中东和北非的难民,成为仅次土耳其、哥伦比亚、巴基斯坦及乌干达后,第五大难民人口的国家。智库组织全球发展中心(Center for Global Development)的报告指,这个当年备受批评的决定,如今被证明是相当成功。
引入移民是转危为机?
无论是德国、欧洲以至国际媒体均形容,对移民敞开大门是一场“危机”。引入大量移民所衍生的种族歧视、文化冲突、极端民族主义兴起等问题,对于默克尔政府而言是非常棘手。但经过数年后,移民似乎是该国摆脱人口老化的机会,为该国稳住劳动人口的数量。
同样以移民解决低生育率问题的国家还有美国,人口学家更预测该国凭借引入移民,将于本世纪末达到5亿人口的规模。不过,引入移民的做法未必是每一个国家都能仿傚的举措,而且亦得面临移民对本土社会带来的一系列挑战,如融合问题、改变人口构成等,可说是“针无两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