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世界鲜见的访客:教宗方济各任重道远之旅
天主教教宗方济各(Pope Francis)于3月5日至8日期间,历史性访问伊拉克四天。这次教宗之行,象征为伊拉克各宗教派别和平共处揭开新一页。观乎是次行程目的地,亦尽见匠心巧思。底格里斯(Tigris)河畔向来为宗教狂热地带,教宗这趟旅程,能否为亚伯拉罕诸一神教之近代龃龉裂缝来一次人为修补?
天主教教宗游历访问各国是其布道生涯的重要任务,惟独阿拉伯世界,总是教宗难以踏足之地。奈何黎凡达地区及两河流域正是《圣经》故事记载基督信仰故事必不可少的地理拼图。鉴于千年宗派历史纠葛与纷争,历任罗马教宗却总难亲身游历当地。怀古饮恨如斯,这片土地与梵蒂冈的距离,就是那么近,这么远。
然而,教宗方济各三月此行,完成了这赵旅程,成为千年以来首位踏足伊拉克这一神圣伊斯兰土地的罗马天主教教宗。
前教宗若望保禄二世(John Paul II)及本笃十六世(Benedict XVI)据说也曾计划过出访伊拉克,惟最终因政治及安全管理原因而没法成行。
教宗方济各抵达伊拉克首都巴格达(Baghdad)之前,当地安全警号仍时刻响起:1月21日,巴格达发生造成32人死亡、110人受伤的自杀式炸弹袭击,此为自ISIS势力撤出伊拉克以来首次在巴格达发生的大型伤亡袭击事件;教宗到访前两日,美军驻伊拉克阿萨德空军基地更遭10枚火箭弹袭击,造成至少两人伤亡。
加之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当地肆虐,教宗之行更蒙上群聚感染的重大风险。德媒《德国之声》还将是次教宗之行形容为“不可能的任务”──当然,除了安保条件增添了这赵任务的困难度,宗教派系之间的和平工作更是“不可能”之所在。
两大教首历史会面
教宗方济各抵达巴格达翌日,选择到当地中部的圣约瑟迦勒底天主教堂(St. Joseph Chaldean Catholic Church)主持伊拉克史上首个由教宗主理的弥撒仪式。
※ 伊拉克史上首个由教宗主理的弥撒仪式
早在弥撒仪式之前,教宗方济各便与伊拉克什叶派精神领袖、91岁的希斯塔尼(Ali al-Sistani)举行历史性会面。
希斯塔尼拥有广大来自什叶派社群的支持者,但考虑到他在穆斯林世界的崇高地位而言,他相对在政治上较为低调,深居简出,鲜有接见外国来宾及政治人物。甚至有报道指出,希斯塔尼愿意与方济各见面的前提是:伊拉克政府官员不得在场。
精挑细选目的地
两人会面的地点是在距离巴格达160公里的什叶派圣城纳杰夫(Najaf)。纳杰夫除了是希斯塔尼住所的所在之外,还具有极为标志性的宗教意义。被什叶派穆斯林视为先知穆罕默德正统继承者兼第一代伊玛目的阿里(即穆罕默德之堂弟兼女婿)就是葬在纳杰夫,让其成为什叶派穆斯林心目中仅次麦加和麦地那的第三大圣地。
无疑,谈起教宗方济各造访的选址,整个旅程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行程目的地。
除了上述提到的纳杰夫,教宗方济各也造访南部圣城乌尔(Ur)。古典记载,乌尔正是基督宗教、犹太教、伊斯兰之共同先知亚伯拉罕的诞生地。教宗方济各特别选在乌尔,向群众告诫:信徒们不能在恐怖主义滥用宗教的情况下保持沉默,并呼吁伊拉克各大穆斯林及天主教领袖摒弃敌意,为和平与团结共同努力。
※ 教宗方济各行程前半段先造访南部纳杰夫及乌尔两大圣城
首访劫后城墟
造访伊拉克的第三天,教宗方济各到达了伊拉克北部地区,包括军事重镇摩苏尔(Mosul)、埃尔比勒(Erbil,又译艾比尔)等城市。2014年到2017年这段时期,极端组织ISIS间歇性控制了这一大片北部沙漠城市区域,数千名居住此处的天主教徒被杀。
北部城镇克拉克斯(Qaraqosh)拥有伊拉克其中一个最大的天主教徒社区,据报当年ISIS占领克拉克斯后,超过四分之一天主教徒逃离此处,当中不少逃到更往北或东北部库尔德人自治地区,与库族民兵队伍持续与ISIS对峙。
教宗方济各在摩苏尔一间被摧毁的教堂前进行祷告,为当地战争死难者祈祷。在ISIS占领摩苏尔期间,当地教堂几乎全部遭摧毁,大量天主教徒人口流失。据报道,现今摩苏尔只有约数十户天主教家庭仍住在当地。教宗离开摩苏尔前,还为一座和平纪念碑主持揭幕仪式。然后,他便前往克拉克斯会见当地一众天主教徒。
※《德国之声》重访ISIS撤走后的摩苏尔
教宗之旅在北部行程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到达了另一北部经济大城、位于库尔德控制地区的埃尔比勒。由于当地控制大量石油资源,所以埃尔比勒是ISIS当年剑指的北方重镇。同时,埃尔比勒的库尔德穆斯林也为当时逃避ISIS的伊北天主教徒提供了长时间安全庇护。
※ 摩苏尔和埃尔比勒乃伊北两大经济重镇。当年ISIS攻陷摩苏尔后,库尔德民兵及伊拉克政府军一直坚守埃尔比勒与ISIS对峙
教宗方济各在埃尔比勒这里,出席了一场在足球场举办的露天弥撒仪式,为这赵和平旅程写下锦上添花的完美句号。
“此刻,距离我返回罗马的日子不远了。然而,伊拉克将永远伴我身旁,在我心中……我为这座心爱的国家祈祷。”教宗在球场中央的圣座前说毕这句话后,以阿拉伯语重复三次道出:“和平!”。
教宗这句亲切说话,也许亦是众多真诚天主教徒及伊斯兰教徒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