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在拳馆】《入铁笼》导演陈翊恒 在拳馆找回拍戏初心
足足两年,他不曾拍戏,全职跟师兄弟在骆驼漆大厦开了拳馆,只有他会拍片,于是他时常提起镜头拍格斗比赛,放上网后成功为拳馆找到不少客源。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像被燃烧一样,和师兄弟不时飞到世界各地比赛,但他心中知道这只是搜集资料的过程,“因为我很深刻知道自己其实当不了拳手──我没有那个心态,我常常杞人忧天,怕上台比赛。”(此乃陈翊恒专访之二)
第一次的比赛,他刚学了三个月柔术。
“那次,我觉得自己会搞掂的,因为对手只是一个40岁的男人,就像拍第一部电影一样,大无畏地觉得自己一定搞掂。直到穿了袍准备上场,我便躲进了厕所。上场的提示声一直响,我回想刚刚连续三个师兄被对手锁晕,最后裁判分发白花油,才能让他们醒来,我就觉得,我不行了,我面对不到,我不会赢。不是怕痛,我当时其实最不想被人拍到我被锁晕的模样,更怕出洋相。”他说完哈哈笑,那次比赛没有像励志的热血电影一样,他没有击溃对手,却也没有被锁晕,足够令他信心大增,更果敢地踏上擂台,每次师傅都要他减磅,去试更轻的磅数,他就这样瘦下来,像脱了好几层的壳,终于蜕变成现在的他。
当你熟练到一个地步,你会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automatic的境界。
学拳之后,他发觉拍戏和打拳一样需要头脑清晰,空无一物,脑海集中计算对方的动作,猜想对方下一步的反应,“当你熟练到一个地步,你会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automatic的境界。”就像一个一流摄影师、掌镜人,他清楚知道摄影机和演员的关系,灵敏地捕捉他们的表情反应,判断镜头和人、物的距离,“拍戏感觉和在台上对着一个对手一样,在里面我draw到许多parallel。”
人生时有软弱的时候,他说自己之所以放下电影两年,是因为在这之前开拍了《天师斗僵尸》,这部原先只有30组的电影,后来他们把它拍成超过60组。“当时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因为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习惯长时间拍摄,没有那份毅力和集中力。”他说,那年香港的冬天很冷,拍摄的地方全部都是森林与深山,他灰心极了,放了手由副导演代他做决定,他却一个人躲进了帐篷里,不去见人。
陈翊恒说:“拍完之后,我自己问自己,如果我是这样做导演的话,其实没有point,亦不会拍出我想要的东西。我当时上拳馆,见到大家都会为了比赛的奖金─那微薄的500元很努力操练。投资者和监制给我那么好的资源,我却没有好好把握。”
于是,他放下电影,在拳馆专心习武,为了日常的开支,闲时就为电影翻译英文字幕。后来每次练习完,他就逼自己写作,构思剧本,“当心跳加到某个程度,待人平静下来后,集中力就变好”,他在那间小小办公室里埋头写字,壮汉挥拳踢腿,转眼屈足于桌上举笔挥毫,在汗水和灵感交缠下,他想出了《入铁笼》。
爸爸:让人知道你有心去做
开拍《入铁笼》前的两星期,父亲因病去世,陈翊恒想起在澳大利亚的那段日子,两父子一起看成龙的电影。这个教授对儿子侃侃而谈,跟他谈导演,谈电影,也谈理想。陈翊恒说:“好细个,他就跟我说理想是吸引力法则,作为导演和编剧,脑海中有了创作,就要找方法去和身边的人分享,如果对方也欣赏,其实已经开始了电影的制作─就算你未按下record,但只要你分享开去,有人赞好,就已经是开始了。”
成长之后,两父子看戏的时光不多,父亲却步步解释让他知道导演是什么。以前,他一直不明白父亲想说的是什么,直到父亲不在,他调整了心态,开拍《入铁笼》,跟着演员去跑山,做训练,看到演员卖力,他才知道原来团队最重要。
“直到他不在,我才开始认识他,以前只知道爸爸在大学教书,但其实我一直不知他在做什么。后来才有前辈跟我说,爸爸其实是政府扶贫委员会里成功申请得最多资金、做得最多计划的大学教授。我才想起,他曾经说过,如果你要人相信你,你就要学会写计划书,只要你的东西可以,你感动到他们,对方不会介意那是100万还是1,000万─一旦有了想做的事,你要让对方知道你是有心去做的。”他道。
没有阴暗面的拳馆
访问那天的早上,《入铁笼》刚上映一星期,监制打电话来说,票房不好,应该挨不到下星期。他沉默半晌,不当一回事。他说他私心已经达到了,他把拳馆的故事和人情留了下来,许多人醉心柔术,日头打一份工,夜晚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上堂,不计付出,时常一起夹钱到国外去打比赛。“那时我们都有一种感觉,觉得这种快乐的日子可能很短暂,不知可以维持到几时,我拍这部戏,除了希望给他们信心和支持之外,更希望他们多相信自己。”
陈翊恒说,拳馆人情和外面的世界不同,“我作为一个导演,说白一点,有时都会想抢别人的项目回来,希望别人开拍不到,我开到;别人的票房比自己差─但在拳馆里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阴暗面。”
他说,在《入铁笼》里,动作拍给市场,但电影中的兄弟情与爱情拍给拳馆的师兄弟。现在的他更相信团队,别的导演为了等一个明星的档期,两年三年都一直等下去,他却宁愿找一些新面孔的演员,方便迁就团队里其他人的期。陈翊恒在不少影评人心中,大概不是一个天才导演,但在人生这一课,他却在电影里找到自己的团队和人生信仰,把拳馆里无私的友情放进自己的团队里,不再单单迷恋导演之权,有时他做监制,有时他做编剧,成人之美,真正成为了电影里的幕后人员。
陈翊恒说:“我现在觉得拍戏应该调转玩法,不要一下就去想投资,如果以揾钱为先,遇到的老板不是有个女朋友,就是有个细姪女想做女主角─我不想面对这些问题,我想要的是我们这个团队加演员一起合作拍一部好的戏。如果有钱但符合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用这一笔钱,以此作信条,一起做大家都喜欢的作品,一起成长,一起建立自己心中的电影。”
直到现在,陈翊恒有时候还是会记起那段父亲还在的日子。他没有工开,只好整天拿着一大叠电影光碟,回家和父母看戏,父亲第一次听到儿子终于开口跟他们谈到他想做什么,而几个月后,陈翊恒回家总有好消息捎来:他真的做到了,戏开成了──陈翊恒说,他永远都会记得父亲欣喜的模样。
“我想,我拍的未必是他们的戏路,但比起我的作品,他们会更尊重我做人的态度。”陈翊恒说。
自澳大利亚回流,他怎样走上导演之路,回看上集:【导演在拳馆】《扎职》导演陈翊恒 拳入铁笼打出柔情
上文节录自第160期《香港01》周报(2019年4月29日)《电影以外的挑战 陈翊恒:拳入铁笼 打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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