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给予下一代什么

撰文: 汤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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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讲师兼时事评论人蔡子强日前接受《香港01》专访时,指出民主运动不离妥协。“当你实力有限时,就不要动辄向对方‘晒冷’,应该逐点逐点、长期地争取,哪怕每次争取到的东西很微小……当对方看清你实力不过如此,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清台。”

在访问刊出后,沈旭晖公开反驳蔡子强的说法。他指出在中共政权的治港路线下,香港民主运动即使没有如2019年般走上激进路线,而是沿用泛民的温和路线,香港仍然会被“牢牢掌控”,“既有制度和生活方式”仍然会被改变。若说蔡子强的关键词是“妥协”,这种反驳他说法的关键词就是“宿命”。然而,宿命论者同时也是最不相信香港能够实现民主和自由的,因为按照他们的想法,中共治下的香港不论怎样也是命途多舛,劫数难逃。

妥协与宿命关乎青春赌注

对于两种说法,历史自是裁判。若然没有妥协,立法会哪会有多了五席直选及五席相当于直选的超级区议会议席?若然有了妥协,虽然在人大八三一框架之下,但至少最早在2017年已经可以一人一票选特首。即使香港经历了2014年雨伞运动,甚至2016年旺角骚乱,但《港区国安法》也是没有横空出现,立法会也没有被改制为目前的样子。在在都说明了香港过去一年多的变化,的确与2019年社会运动背离了传统泛民的温和路线、采取了激进路线有关。

更重要的是,妥协论与宿命论不只是一些学者和时事评论人的纸上讨论。在蔡子强的访问刊出之后、沈旭晖的公开反驳之前,一名而立之年年轻人步出了石壁监狱,结束他长达四年的在囚生活。梁天琦曾经高呼“光复香港,时代革命”,宣扬“香港独立”、“以武制暴”,是一代激进青年的精神领袖。因为曾经满腔怒火,他在2018年暴动罪成被判监六年。

梁天琦的车队离开监狱。(香港01记者摄)

躁动不安下的激进产物

在香港的民主运动路上,到底是否还要鼓励年轻人不惜一切地挑战政权,还是应该提醒他们耐性和妥协的重要,答案自不待言。即使是梁天琦这样的年轻人,在2019年很多人被热血冲昏头脑的时候,他亦曾公开表示“恳请你们不要被仇恨支配自己”。若然要如他所言,“要令不支持自己的人转为支持自己”,试问没有对话和妥协又怎可能成事?

四年前梁天琦入狱,当时的香港还没有《港区国安法》,选举制度未被“完善”,《苹果日报》和《立场新闻》仍然存在。这样看来,香港诚然改变了很多。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香港这四年来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年轻人仍然没有出路,香港人仍然挨贵租或沉重按揭而只为住在狭小斗室,公屋轮候时间仍然长达五年,万千打工仔仍然任由雇主鱼肉。

2018年梁天琦被判刑时,我们在社论指出激进的青年是“不安与躁动的社会土壤”、“结构性不公义分配制度”下的产物,“政府官员若依旧自满和沉醉于安逸”,社会只会出现更多激进青年。结果一语成谶,如今一人出狱,但更多人正因为反修例示威的暴动罪而锒铛入狱。社会结构没有改变,不安与躁动的土壤仍然存在,政府官员仍然只因为“止暴制乱”而意气风发。

往日已不可追,将来仍然未来。又一批躁动的年轻人要赔上青春,将来他们重拾自由那时的香港又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