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中国文学报考率低 如何拯救弱势科目?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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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报考中国文学科的考生只有1,650人,占中学文凭试全体考生仅约2.9%,即是说,每一百名考生中,只有三人报考。当然,中国文学向来不是热门科目,但在2010年会考,报考该科的考生尚占总考生的6.8%,相较现时仍高出3.9个百分点。至于中国语文科,现时中文科四卷考试操练繁重,扼杀学生的课时、闲余时间,根本无暇阅读课外读物,遑论体味文学之美。
官员、教育界近年开始关注中国历史科的地位,并将中史设为初中必修科。同理,学生对中国文学了解不足,亦非理想情况。教育局应为学生扫除障碍,将中文科化繁为简,减少必修科产生的压力,为更多学生创造了解、以至欣赏中国文学、文化的环境。

今年度DSE报考人生仅5.6万人。(资料图片/梁鹏威摄)

语文、文学分科沿革

追本溯源,中文、中国文学科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本为一科,后来教育司委任委员会研究中文科内容。1968年,委员会发表《中文科教学研究委员会报告书》。当时委员就分科约见不同持份者,各界对此“意见不一”。有人认为与其分为中文、文学科,倒不如分为“普通中文”、“高级中文”,前者为一般学生而设,后者为对学科特别有兴趣的学生而设。也有人认为不应将两科分开,因为学生若不多读文学名作,写作水平根本难有提升。

从报告归纳的意见可以看到,纵然当时各界就分科意见存在分歧,但一般都同意实用语文、文学不应断然分开。事实上,委员会在报告中并非完全没有采纳这个意见。报告列出中国语文课程的三大目标:一、训练学生,使能运用中国语文状物、记事、表情、达意;二,培养学生阅读古今书籍的能力、兴趣、习惯;三,指导学生欣赏古今文学作品。报告也建议在语文科以外设立文学科,为有升学、就业、及对学科有兴趣的学生提供进阶的中文教育。

平情而论,报告书未如一些论者所指,带有“唯工具论”的语文观,因为报告仍然着重课文的文学性,例如在选材方面,报告提出课程应涵盖记叙、传记、书牍、戏剧、诗歌等文体。但是,中国文化、品德情意等要素,却明显被忽略,文学在课程目标上,也成为了极其次要的范畴,一如前香港城巿大学语文学部主任陈志诚教授所指,委员会的意见是“把中文科教学目标完全规限在语文培养方面”,可说是“完全站在科目分工中‘语文’科基本职能的立场来提出其教学目标方面的主张”。

后来教育司署于1971年推出《英文中学中文科课程建议》,继续倡议语文、文学分科。1971年,考试组(现称考评局)将中英文考试委员会合而为一,并将中中、英中中文科合并。1974年,正式将语文、文学分科。

差不多同一时间,教育司署设立了“课程发展委员会”,统筹各科课程发展,其属下的“中学中国语文科科目委员会”于1975年编订了《中学中国语文科暂定课程纲要》,暂定纲要最终于1978年转化成正式纲要,其教学目标分为中一至中三、中四至中五两个阶段,两个阶段的目标当中,又分为主要目标、次要目标,主要目标集中于语文、思考,次要目标则集中于提升学生对中国文学的认识、兴趣。在课纲中,文学内容被贬为次要,中国文化学习范畴等,所涉内容也甚少。至于中国文学科,1977年编的《中学中国文学科网要》,则着重文学史、文学功能、特质等,与中国语文科的教学内容存在差别。

对于当时教育司决定将中文、文学分科,主要有几个解释。当中比较多人引述的一个说法,是前教育统筹局中国语文教育高级课程发展主任林章新在1989年语文教育学院第五届国际研讨会发表的文章提出,语文、文学分科,主要是受到英文科的影响,在1971至1973年间,考试组的主政者是包乐贤(A.G.Brown),其领导下的委员会认为,英文科可分为“英国语文”、“英国文学”科,中文科应与之看齐。林章新更指,由于当时的公开试试题要交给英国的“剑桥审题委员会”(Cambridge Moderations)审阅,为了通过审核,考评内容不得不参考英文科。

学校课程检讨专责小组在6月28日发表咨询文件建议,删减中文科聆听、说话两卷,并展开公众咨询期,为期约两个月,至9月16日。(资料图片/梁鹏威摄)

语文科、文学科现况

正如后来很多论者指出,分科的决定在当时欠缺实质依据。分科也变相压抑中文科的发展,犹如削足适履。更有论者援引会考合格率,批评中文、文学分科降低学生中文水平。事实上,中国文化、文学、语文,本为有机整体,将其硬生生剥离,诚非合理。学界、政府官员及后对此也有反思,例如教育署官员苏辉祖在1988年的一场中文教育学会主办的演讲中,就提出了中文课程应“文道合一”,一改过去的论调。

课程发展议会终于1990年颁布新的《中国语文科(中一至中五课程纲要)》,教学目标除了听、说、读、写外,也着重培育学生的品德,增加学生对中国文化的认识。1991年颁布的《中国语文及文化科(高级补充程度)》纲要,文化更占课程两部分的其中之一,足见中国语文科的教学范畴愈来愈丰富。

观乎课程发展议会最新编订的课程及考评指引,中文课程涵盖听、说、读、写、文学、文化等多个方面,纵然语文、文学仍然分科,但课程在理念上明显已改善了昔日“工具化”的流弊。至于文学科,现时则集中于文学创作、赏析、评鉴等。故此,在理想情况下,现时学生可以在中文科学习基本的中国文化、文学,有意深入研究者,则可以选修文学科。但理想归理想,课程在现实操作上仍存在不少问题:一方面,是中国文学科报考率下跌;另一方面,是中文科考评制度过于繁复,减少了学生接触中国文化、文学的机会。

先论前者,也许有人认为,文学并非实学,而且内容沉闷,乏人选修也是理所当然。但学科的价值不应以供求看待,中国文学科所盛载的,是中国文化的瑰宝,必须后继有人。另外,现时除了部分丙类课程应用科目(如话剧、影视制作等)外,文凭试少有着重创作的科目,中国文学科有一半的考核内容与文学创作有关实属难得。单凭这两点,教育局便应该想方设法,提升中国文学科的报读率。

无可否认,中国文学乏人报读的原因,是新高中取消了文理分科。在会考、高考年代,一般学校都会设文科班,学生如果进了文科班,一般都需要修读中国文学科。新高中学制主张打破文理界限,大部分学校容许自由选科,变相加剧了学科之间的竞争,中国文学等得分相对不稳定、要求较高的学科,也因此乏人报读。

另外,中国文学科报读率下降的原因,是必修科过多。有别于会考、高考分别只需要报考三科或两科必修科,新高中学制要求学生报考四科必修科,结果是大部分考生只报考两科选修科,这进一步减少了中国文学科的报读人数。

取消文理分科是世界潮流,而香港取消文理分科已有一段日子,贸然走回头路是否合理,仍要多作讨论。但已有多方人士提出改革主修科的方案,例如前考评局局长唐创时退休前就曾建议中文只考读写,释出时间让学生学习选修科,并谓考评局已着手研究;至于通识科的改革,最近也甚嚣尘上。事实上,新高中的原意是让学生多元发展,大多数学生只选两科选修科,与目标背道而驰,课程发展议会成员应该从善如流,为学生拆墙松绑,助中国文学科等弱势科目焕发新生。

进而谈中国语文科,现时学科的四卷结构,不但令学生无暇多读选修科,更大大增加了学生的考试操练时间,这实为中文科得到“死亡之卷”称号的原因之一。当然,会有人认为,过往预科中国语文及文化科也分四卷考试,却不见考生怨声载道,问题在于中国语文及文化科的分数只计半科,而新高中中文却以一科计算,学生一旦失手,将会影响升学。只考读写固然不能根绝操练文化,但考卷若能更聚焦,必然有助减轻学生的操练成本。另外,现时不少教师花大量教时在操卷、对卷之上,只考读写也可以释放课时,让教师有更多机会带领学生走进中国文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