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防疫政策 回答治理之问
虽然本港疫情处于万宗高位,但政府周四(8日)宣布,确诊者的隔离及密切接触者的检疫减至五日,抵港者的快测也由七日减至五日,向复常又踏前一步。
而在前一天,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也公布了俗称“新十条”的防疫措施,包括轻症和无症状的感染者可以居家隔离;封控措施缩减至以楼栋、单元、楼层、住户为单位;行政区域不再要求全员核酸检测;除特殊场所外不再要求提供核酸检测证明、健康码和行程码;跨地区流动同样“三不查”,而且不用落地检。防控方案虽然维持在《第九版》,但“新十条”绝对是内地防疫政策接近三年以来的重大调整。
“新十条”大幅度放宽防疫措施,当然有舆论认为与日前的反封控示威有关。但内地民众反对的正正是粗疏而不必要的限制措施,也就是指向了防疫政策的科学合理性。而正如我们曾经分析指出,随着新冠病毒的演变、内地疫苗接种率的提高等,内地不是没有条件放宽措施。卫健委专家组组长梁万年在周三记者会上便指出,内地个案多为无症状和轻症感染者,重症和死亡比例下降,“目前的病毒更加‘温和’”,加上药物研发、疫苗接种等因素,当局才决定推出这次的“新十条”。
病毒与社会已变 防疫不得不变
反过来说,如果当局仍然以病毒致病性强、疫苗接种率低的假设,以制定及执行防疫措施,那只是落后于形势,无异于刻舟求剑。典出《吕氏春秋.慎大览》的刻舟求剑,可谓中国人自古以来的警惕。楚国渡江者剑掉进水里,却在船上刻记号,待船停之时才在记号位置下水打捞。“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放在今天的情境说,病毒以及社会条件已变,而若措施不变,防疫若此,不亦惑乎?
在《吕氏春秋.慎大览》,紧接在刻舟求剑之前还有另一则故事。故事指出荆人欲攻打宋国,便派人先表记澭水的水位,以方便夜里渡河。但他们没为意澭水在表记之后大幅上涨,晚上竟仍“循表而夜涉”,结果多人溺毙。
世易时移宜变法 守法而弗变则悖
仅在一年之前,香港长期清零,接近与内地达成通关。其时当局采取应对零星个案的围堵策略,惟变种病毒Omicron传入本港,传播力强,短短2月之内每日新增个案由100多宗升至3万多宗水平。政府措手不及,用着旧的方法应付已经社区爆发、甚至走向失控的疫情,以致第五波期间医疗资源未能最有效地分配,大量长者染疫不治,成为香港人至今未能忘记的惨痛教训。
〈察今〉透过刻舟求剑和表水涉澭两个故事,指出“世易时移,变法宜矣”的道理。虽然它指出,“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但因时制宜这个道理不是空泛而论,而是写给秦国统治者的治理之道。在表水涉澭的故事后,其指出“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在刻舟求剑之后又说“以此故法为其国与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皆不离开治国之法。
经济社会问题 治理改革应对
既说是治理之道,那自然不只是防疫要循法以动、因时而化。就拿香港来说,七、八十年代的积极不干预政策或许曾经成就经济起飞,但如今香港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发展中的殖民城市,环球竞争也远较当年激烈,积极的产业政策推动经济转型,现在不也成了社会各界共识?在金融风暴和沙士夹击之下,特区政府曾经全面暂停公营供应以稳定私人市场。即使当时或许有这样扭曲操作的需要,但不到几年之后楼市已经强力复苏,仍然任由发展商主导房屋供应,其实也无异于表水涉澭。以此为治,岂不难哉?
再以港铁为例,过去一个月发生两宗严重事故,“甩门”后又“甩卡”。显然,二千年代两铁合并以及近廿年来铁路网络积极拓展,旧有政出多门的监管制度已经不合时宜。政府同意了在运输及物流局辖下设立铁路署,整合及升格监管部门。但若然再不加快实施,只怕也有如渡江者等得船定了才下水打捞,不亦惑乎?
〈察今〉被视为一篇法家文章,强调针对实际情况的管治手法,流露务实主义的思想。在某个程度上,这就跟邓小平推进改革开放的理念相似。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也就是要摒弃教条主义,实事求是,针对实际需要而制定做法。国家改革开放的成就举世共睹,现在香港能否如政府官员所说实现由治及兴,也取决于治港者能否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抑或只是刻舟求剑、表水涉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