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被踢出校 为赚快钱跟大佬劈友、企图打劫:死咗都冇人知

撰文: 卢君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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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其实我并非特别喜欢出去玩,只是不想留在家中无所事事;宁愿与朋友在街上无所事事。终日流连在外,撩事斗非的日子也毫无意义,只是浪费时间,甚至有可能玩埋条命。”
在酒吧角落,记者听着阿Paul将他约二十年前,才十四、五岁就当起新界区的小混混,以及后来十七岁在酒吧工作以后的经历和盘托出。阿Paul回忆当年他与黑社会朋友称兄道弟的日子,虽他不曾正式入会,却早已见过真鎗,甚至试过“擸架生”打群架。然而,两次“做嘢”的惊险经历,却没有成为日后让他炫耀的本钱,倒令他发现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从而决心脱离这种命悬一线的生活。

最初,阿Paul因为大佬的英雄形象而“埋堆”,后来发现,终究是过著命悬一线的生活。(卢君朗摄)

荒唐的少年时代

现在,阿Paul成了酒吧的决策人,访问期间还不忘提点员工订货、买货、准备营业。然而眼前这位酒吧“话事人”,却用“随波逐流”、“没主见”来形容年轻时的自己。“在学校、球场与同学朋友聊得投契,自然而然的熟络起来;加上偶被欺凌,要受保护、报复,就要埋别人堆。”他诉说最初踏上这条路的原因。那时他认识一位较年长的朋友,由于总是担当领头,自然就成为他们众人的大佬。“这位大佬,也不是带着大家作奸犯科,只是会为我们出头,把恰我们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很自然就觉得他有一种英雄形象。”阿Paul数次说自己记性不好,却仍能准确的形容出二十年前的感觉与印象。

十五岁的时候,Paul的父母离异,让他感到一份莫名的愤怒:“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脑海中只是不断问:点解要搞到咁,同时责怪父母亏欠了自己。”然而父母只能无言以对。后来,跟他同住的父亲因工作经常要离港公干,无人管束之下,加上年少气盛的那份愤慨,令他更加放纵、沉溺于玩乐。

放肆的生活,让他不得不重读一年中二,过不久更被踢出学校,从此终日跟着大佬和兄弟玩乐:“生活离不开打架、沟女、吸毒、饮酒、游荡这几件事。其实我并非特别享受这种生活,只是因为无聊,宁愿与朋友流连在外。”他继续忆述往昔生活及心态。

两次跟大佬去“做嘢”后,阿Paul了解到自己并非属于黑社会世界的人(卢君朗摄)

命悬一线的黑社会生活

某天,阿Paul突然被告知,他那位大佬吸毒过量,死了。“当时年纪太少,除了觉得好无常以外,不会想到别的东西。”大佬为自己出头时,仿佛英雄一样,却以如此方式离去。Paul顺理成章跟了另一个大佬——是以前大佬的兄弟,亦从此见识到何谓江湖险恶。

两三年间,阿Paul虽从未正式加入黑帮,却曾因为想赚快钱而一起“做嘢”。第一次,便收到柯打,买起对方的手脚。他记得那是夏天的晚上,冷汗却流个不停,一行三人集合、拿武器,再去到预定的埋伏地点。“当时个脑已经空白晒,只无谂到佢唔死就你死,所以最后还是有落手。”20年前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一行人冲向对方乱打一轮,随即慌忙跑走。阿Paul记得场面十分混乱,也十分血腥;从事前到事后,他都不断焦虑着各种状况:会否被警察查到;会否被对方反击、报复;会否下手太重,诸如此类。最后,对方的脚被打断了:“自此已对黑社会的世界产生恐惧,完全承受唔到,如果我有心脏病肯定会病发。”

第二次做嘢,他突然被几个叔父辈带到码头带上船,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懵然不知,却突然看到真鎗。“心里好惊,尿都差点濑出来。”这时,阿Paul才晓得他们想出海打劫,最后因为没有对象而告吹。回到岸上,他开始冷静下来,想到了更多可能性:“假使真系事成,佢哋杀咗我丢落海都冇人知;或者如果对方也有鎗,我系有机会会死!”他激动的往下说:“那次之后,我同大佬讲,以后呢啲嘢你唔好再搞我,最多得闲出来食个饭就算!”

曾几何时,用来拿武器,打架的一双手,Paul在当时曾否想像,以后会用这双手来做调酒?(卢君朗摄)

“不想再过三五成群、无所事事的日子”

阿Paul与这群后来他称为“猪朋狗友”的人断绝来往后,开始思考过去几年的生活:“不想再过三五成群、无所事事的日子;又唔知几时会玩埋条命,佢哋连你死活都唔理,仲讲咩称兄道弟?”

这是,阿Paul开始到酒吧消遣,因为需要金钱,同时觉得在酒吧工作好像也不错,便主动开口,说想成为酒吧学徒;同时在一位社工带领下,参与各种青少年活动:夹Band、演出、去Camp等等。在酒吧工作、学习,以及在活动中,阿Paul感受到久违的满足、充实感:“在酒吧算是受到照顾,佢地对我都好好,似家人;出去活动又开心,有成功感。以往的生活,与这两方面带给我的充实,完全冇得比。”

初时在酒吧工作,阿Paul大概也没有想像过,往后的二十年间,自己会经历数次高低起伏;会拿Cocktail比赛冠军;仍然会身处同一行业中,从学嘢的𡃁仔,变成教人、叫人做嘢的决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