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女经纪.下】中港保险客大不同:内地客最紧要投其所好?

撰文: 陈铭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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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谢清秀的卡片,细看下,她用原子笔在卡片一角写上自己的微信帐号。常说保险从业员的职责,是为客人规划不同时期的人生。五湖四海皆有来客,现在本地保险经纪不单要会两文三语,单是中港两地的客人,相处手法已有分别。
“大陆客人倾向以人为先。如果会面气氛良好,他对那个经纪有好感,觉得这个朋友交得过,就会爽快签单。本地客则比较理性,条款问清楚,签单还签单,交朋友还交朋友。”她说。

2016年头3季,本地保险公司向内地客发出的新保单保费达489亿。经纪目光纷纷北望神州,大势所趋。虽然没有特别开通内地手机号码,但除了Facebook、Instragam,她常用社交网络还有微信。她的社交圈上载的生活日常,原来会是某部份内地客人“相人”的方法。

她经常到中环见客。因签保单而认识的朋友,超越各种阶层和圈子,甚至要北上或海外公干。(吴炜豪摄)

买小礼物送客人

令清秀印象深刻的一位内地客,是个在上海经营婚礼策划公司的老板娘,30岁。两人经朋友介绍而结识。清秀仍然主力做本地客人生意,未开发到内地业务。她应老板娘邀请,一起到上海谈谈。所谓谈谈,根据大陆法例,香港的保险经纪如果在大陆境内和客户签单,属于违法。所以还真的只是闲谈家常。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静安区一座两层别墅前,这就是她的办公室。一开门,所有员工都向她点头敬礼。见到我在她身后,员工又再点头。这家公司在内地专门策划明星婚礼,婚礼预算不超过1000万,不会承办。”少见大阵仗,清秀自觉压力,未及出声。老板娘在办公室内先开口:回上海前,我特地浏览你的微信社交圈。逐样配对,见到你在手作市集摆档,呵呵,咱们都是“文青”。又见到你行山登顶的相片,我喜欢外向,生活健康正面的人。

内地客人豪爽,但豪爽前他们会判断是否看准人。交定了朋友,甚么都好谈。清秀自言也未必分得清楚是交情,还是投其所好,往后几次见面,她都有准备些小礼物。“我知道她喜欢小狗,也有养宠物,有次我们在夏天约会,就买了个小狗用的游泳圈送给她。”

这种打扮,只有见客时才会穿。尚未完全成熟的年纪,朋辈间各有发展,她不会胡乱向朋友追单。(吴炜豪摄)

保险业有“床单”?

后来,她还听闻更多同事与内地客人的“相处之道”。识相的男经纪遇上女客人,要展现自己最关怀的一面,程度直逼与女朋友约会。他们的公事包内藏着雨伞、纸巾、丝巾、甚至有的人会带上卫生巾。那么,如果女经纪遇上男客人?

网上不时有讨论区谈论保险业界光怪陆离现象,当中以“床单”最多人谈论。她说,确实有类似的传闻。有天大伙等电梯,清秀无意听到两个男同事讨论应否“滚床单”。令她诧异的是,其中一个人说:“每个人都有个价。如果是百万、千万,我不会滚床单,但如果是1亿呢?”另一个男同事听到后,默然不语。

她知道我接下想问甚么。“我当然不会接床单啦。如果接了,就算之后赚到几多,都不能洗刷那些后悔。”她坦言不少年轻经纪,在意的并非只有钱。他们都从不同渠道耳听目闻,好些表面风光,暗地坎坷的经纪“钱途”:有经纪为求签得数百万保单,答应替客人全数垫支。没料到开了保单,那客人逃之夭夭。讽刺的是,他事后因此获得奖座。一手持奖座,内心却是懊悔不已。

每天介入陌生人的人生 

入行4年,清秀逐步实现她的愿望,工作上结识不少各行各业的朋友。咖啡店内,附近几张餐桌的客人,有哭喊住参加家庭聚餐的手抱婴儿,有周末放松谈笑的女生,有侍应为我们奉上热茶。不论年纪、职业、阶级,他们都是清秀的潜在客户,她预计不到自己将会遇见甚么人。

大概保险经纪这种职业,本质上是一个人介入另一个人的人生,那份交情掺杂工作,也有社交。有长辈客人视清秀像另一个女儿,带她参加家族聚会,好让她认识更多人的故事。但是,真的没有碰钉子的时候?

“他是个刚离婚的中年男人,住梅窝。本来约好在市区的咖啡店见面,突然间改去梅窝。当我来到,又要求我上门商谈。我打死都不去他家,在快餐店等他下来。一个半小时后,他终于到来,感觉又不似谈保单,一味诉苦,说那妻子这般不好,那般不好。谈不拢,我回到家时快将11时。”

自此之后,清秀的家人就更紧张她几时回家。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她从事保险。你打一份收入不稳定的工作,每天见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早出晚归,看看你自己的眼袋。结婚之后,丈夫一定会介意。清秀照本演绎家人日常说教。她自己则不以为然,尽管有个前度也对保险经纪印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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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小时候家人替他买保险,经纪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弄错取回保金的年期。前度想取回保金创业,发现年期未到,因此受阻。他就不时半开玩笑对我说:保险佬十个有九个呃人。”

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分手吧?她笑住摇头。朋友之间对保险业成见深,她清楚得很。在行内生存至今,行业太大,甚么人都有。保险公司只管设置业绩挑战,有人选择缠住身边的朋友,有人选择出卖身体,她只能做好自己。

“等朋友想起我时,我乐意提供协助。但是平时真的不敢打扰他们,为了一张保单。”她呷一口热茶。

“其实我觉得,我们工作有点相似啊,记者先生。”中环此时下着雨,雨溅到窗边,我却不知这天是谁介入了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