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探秘】地震后的海啸与地层陷落 谜一样的“康熙台北湖”
人们平静的生活,有时会被偶发的天灾所影响,甚至造成过度的恐慌。12月10日晚间21时左右,台湾东部海域发生地震深度76.8公里、黎克特制6.7级的强震,不仅全台有感,就连海峡对岸的福建福州、厦门、泉州等地皆感受到“地牛翻身”的明显震感。
台湾中央大学应用地质研究所教授李锡堤指出,1909年台北曾发生规模7.3强震(震央在今新北市中和),再上一次是1815年的地震,震央在新北、宜兰交界的石碇,推测“未来震度超过5的‘百年一遇’大地震有可能发生”,引发网民的各种揣测与议论。
为此,台湾“中央气象局”地震测报中心主任陈国昌驳斥李锡堤的说法,称由于地震的周期范围太广,有时长达一、二百年,有时也可能提早,但目前科学上仍无法预测地震的发生;再者,台湾的地震科学观测史始于1897年,至今才一百多年而已,用久远的历史文献来推断未来地震发生,缺乏科学根据,学者的言论只能作为参考。尽管难以用过去震灾来预测未来的地震,不过与地震相关的史料却能予今人一些启示。
古人所遭遇的地震
在不同的文化圈里,缺乏现代科学知识的古人,对于地震也有不同的形容与想象。古代日本人将地震的原因归于在生活在地底的鲇鱼,只要鲇鱼醒来就会地动山摇,所以在茨城县鹿岛神宫里埋下“要石”压住鲇鱼的头尾,牠就会被永远镇压。据说江户幕府初期的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圀(1628—1701年,人称水户黄门)派人挖了七天七夜,都没法把这块“要石”挖出。
在台湾汉人的民间故事里,认为人居于“地牛”的背上,只要“地牛”打盹翻身,就会引发地震。而在台湾原住民阿美族的神话故事里却描述:
距离此地遥远之处有一个部落。昔时大地震动,宛如天崩地裂,山岳倾颓,乌云蔽天,日月无光,土地龟裂,喷出泥土,生物全都灭绝。震动日益激烈,喷涌而出的泥浆变成滔滔浊水,席卷地上所有物品。当陆地变成一片泥海时,一对聪明的兄妹,费尽千辛万苦到山上避难,造了独木舟,乘其漂流。
这对逃难的兄妹后来结成了夫妇,生下十余个子女,不仅交代了阿美族人的起源,还反映了原住民面对台湾这个地震频繁的岛屿,在部族生死存亡之际所时采取的行动。
文献中描绘的地震景象
除了传说,不少文字也记录了台湾发生地震的情况。《台湾民间传奇》说到,清康熙五十年(1711),台湾府台湾县(今台南市南部、高雄市北部)乡下有位翁姓富农,平常乐善好施,是远近驰名的大善人。九月初十(10月21日),翁姓富农高价买下了头双眼无神且湿润的牛,将牛带回家后,当晚牛躁动不安,好像发疯似的连续咆啸,将翁家人全部吵醒,突然,整个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后四周房舍瞬间成为断垣残壁,翁姓富农于是感叹,原来牛突然疯癫是要救全家的性命。此事见于《台湾县志》九月十一日寅时的记载中。
在地震的同时,海岛也通常伴随着海啸发生,并造成严重灾害。清同治六年十一月廿三日(1867年12月18日)上午10时,台湾北部发生地震,同时引发海啸,造成數百人死亡,也是迄今在台湾唯一确认引起严重灾害的海啸事件。《淡水厅志》有载:“夏四月,艋舺街火。冬十一月,地大震,月之廿三日,鸡籠头(今基隆市)、金包里(今新北市金山区)沿海山倾地裂,海水暴涨,屋宇倾坏,溺数百人”,《苗栗县志﹒祥異考》亦云:“(同治六年)冬十一月,地大震”。伊能嘉矩所著《大日本地名辞书续编》(1909年出版)也在“台湾.台北.士林街”条目称:“同治六年之地震,(肆店)过半遭崩坏,迩來颓衰,已失其旧观”。在矿物学家冈本要八郎于1913年整理的口述历史中,磺港与水尾港的海啸津波据称目测可达二丈高(约6公尺)。与此同时,在上海租界里也感受到这次基隆地震的威力,上海《字林西报》也称:“昨日(指1867年12月18日),租界里许多人感到一次地震”。
1930年代,西班牙传教士José Maria Álvarez在《Formosa:Geográfica e Históricamente Considerada》一书中,亦有对此次基隆地震的记录:
1867年12月18日,北部地震更烈,灾害亦更大,基隆城全被破坏,港水以已退落净尽,船只被搁于沙滩上;不久,水又復回,來势猛烈,船被冲出,鱼亦随之而去。沙滩上一切被冲走。原本建筑良好之屋宇,亦被冲坏,土地被沙淹没,金包里地中出声。水向上冒,高达四十尺;一部分土地沈入海中。基隆港内,有若干尺面积地方,其下落已较原來为深。此系据若干欧洲商人证实报吿。
地震地层陷落形成“康熙台北湖”?
在台北盆地的开发史中,始终流传曾经存在“康熙台北湖”的说法。据称在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四月,台北盆地发生大地震,造成极大范围的地层严重下陷,便逐渐形成一个极为宽广的内湖。福建福州府知府幕僚郁永河在《裨海记游》(1698年写成)转述淡水社社长、通事张大的描述:
张大云:‘此地高山四绕,周广百余里,中为平原,唯一溪流水,麻少翁等三社,缘溪而居。甲戌(康熙三十三年)四月,地动不休,番人恐怖,相率徙去,俄陷为巨浸,距今不三年耳。’指浅处犹有竹树梢出水面,三社旧址可识,沧桑之变,信有之乎?
对于这个“湖”,郁永河还说:“余与顾君暨仆役平头共乘海舶,由淡水港入。前望两山夹峙处,曰甘答门(今关渡),水道甚隘,入门,水忽广,漶为大湖,渺无涯涘”。此外,康熙五十六年(1717)《诸罗县志山川总图》里,可见台北盆地有个与海相连的湖泊;雍正年间绘制的《雍正台湾舆图》,台北盆地更完全浸在水中,这些古地图都被认为是“康熙台北湖”存在过的确切证据。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地震按理来说台湾北部都会有感,然而同时期的淡水、南崁、竹堑(今新竹)等地,完全没有相应的灾情纪录或传闻,显示郁永河的记载只是孤证。再者,依据荷兰人于1654年绘制的《大台北古地图》,以及1699年至1704年绘制的《康熙台湾舆图》,两者根本没绘有“台北湖”。如果1694年的大地震真造就了广袤的“康熙台北湖”,以当时的工程技术与人力来说,在短短五至十年内根本没有条件将该“湖”完全填平。台湾健行科大副教授郑世楠指出,翻看文献,郁永河北上台北的前两周,曾被大雨困在牛骂头(今台中清水),有可能正值梅雨锋面或台风侵袭,使台北盆地内的积水不退,才让郁永河看见了“台北湖”。
综观历史,无论是地震后的海啸或严重地层下陷,在人类至今科技仍无法预测地震发生的此刻,除了持续对自然界保持敬畏之心、避免过度开垦使天灾变成人祸之外,对灾害的应变准备与逃生演练,才是民众日常更该积极关心、实践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