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建山.一】探病染沙士 卧榻近六年 康复者:主教山救咗我
“我是一个死不去的人。”苏志强(阿苏)的声音不算洪亮 , 这句话却仿佛在山林之间回荡。 他原是工厂老板,患过沙士,住在医院一个月,又躺床上五、六年,被逼提早退休。主教山却给他第二生命,他日走300级楼梯,揹一组一又组器械上山,自建健身设施,修树种花,有台有凳,形成民间晨运胜地。
摄影:张浩维
300级楼梯前的痛苦
“那时第一次看见他,他死吓死吓,脸没有一点血色,如鬼般。”山友李小姐说,瘦弱的身躯挺着不相称的大肚子, 肿胀的脸没有该有的红润,那就是现在人称“万能苏”的苏志强。
他在我面前登上了三百级楼梯,没有喘半口气,再用力荡了一回千秋,那是他亲手造的,咯咯地笑着“我3岁的孙也上山玩”,然后才话不断地说:“以前常听到老人家说‘没气没力’,那时我才真正感受到,连呼吸也没有气力,拿着电话说两句已像哮喘般。”阿苏形容治疗沙士的药太霸道,全身肌肉收缩得只剩皮包骨。他是个会用玩笑来忆述惨况的人,“想变肥饮可乐;想减肥饮沙士(药)。”
愚人节的玩笑:我即将死去
阿苏记得14年前任何一个细节,一个转身,一刻犹豫,“那天是2003年4月1日,愚人节。”未忆述沙士那年,山上忽然下起暴雨,山脚的避雨亭遭政府拆了,阿苏走到山顶那个,早有几个山友坐在各式各样的椅上。
他开始说,差点死去日子是这样的:阿苏去那打素医院 ,探望跌倒住院的叔叔,“当时风头火势,他是我叔叔也没办法,其实我好怕。以为戴口罩就没事,我现在要呼吁大家真的要勤洗手,当时我还在笑董太‘洗手洗洗手’ ,现在我存那么多水在山上,也是希望大家勤洗手。”
旧记忆的不安开始溢出来,阿苏在医院小卖部付钱后,转身瞥见有口罩卖,“我即刻加钱,说我要买口罩。其实出门前我已戴上口罩,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觉得医院的口罩比较有保障。”惟双手触碰过病房床舖、零钱等物件,“除下旧口罩后,我没有洗手就戴上新口罩,所有细菌密封在口罩内。上了小巴没有多久,我便很想咳嗽,你知啦,那时咳嗽是一件很敏感的事,但我忍不到,咳得很厉害。”
上山前的惊心动魄
10天后,新闻呼吁4月1号到过那打素的医院的人要覆诊,原来当日威尔斯亲王医院把内科病人转移到那打素医院,及后整个病房的人,包括探访者也感染沙士。
豪雨不停冲刷山地,惊恐却从未洗走。连一呼一吸也消耗生命的日子,阿苏说他在装坚强,每天新闻都说“谁死了”,他不过是一个等死的人,很快成为一个死亡数字。“为什么那么多沙士康复者也有创伤后遗症,因为那时过度恐慌,对,我认识有些人14年来也未走出阴影,还是躲起来。全港都不知道什么事。我表面很坚强,其实是惊到过咗龙。我不信,问医生‘ 沙士病人的样子很残很残,行都行唔到,但我只是发烧。”家人隔离十天后出院,只留阿苏独躺床上看天花,那床单一片惨白。他接受了即将死亡的事实,“我已经打定输数,医生要怎样医治我,试什么新药方,我也没有关系了。”
一个可以幽死神一默的人,大抵是乐观的,“上天给我那么多好嘢,没理由我不用背负一点, 我活少十年八年没有所谓,最重要一家六口平安,他们才是最重要。”
阿苏说话急速,你插嘴,他才停下来,生命也曾如此停顿过,“是这座山给我第二生命。”
上山之后的故事:【愚公建山。二】十年建乐园 沙士康复者:主教山给我第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