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办”落地两年终结业 执委:就算面对坦克,都会建设社区

撰文: 陈铭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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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Facebook群组“西环变幻时”及区议会“伞兵”候选人凝聚起来的地区组织“西柚办”,两年前由网上落地,租下西环一间街舖连结社区,惜经营成本太高地舖将会结业。执委之一的叶锦龙说,将会以其他形或继续连结街坊,推动社区民主。
假如西环友自设的西柚办,代表在地街坊试图更新、重塑社区建设,令每个居民自主自发参与改善问题。那么同处西环的中联办,仿佛代表一种大政治环境的制宰。尤其在后雨伞年代,历经梁游被褫夺立法会议席,泛民及社运陆续受政府官司打压,对一群在社区的深耕细作的人来说,形势只有坏与更坏。
叶锦龙道出这一年多的实践过程,常说“有辣有唔辣”,所指的是一路上忧喜参半的社区建设。他坦言大政治制宰下,也曾有段时间对社区建设感到无力,“但是香港始终是自己屋企,烂咗咪自己亲手一砖一石砌返。如果中共连这样都不允许,就算摆几架坦克在我面前,我仍会行建设社区这条路。”
摄影:潘思颖

街坊有时经过西柚办,会从外窥看内部。如果没有人当值,上一手当值执委会挂块告示牌在玻璃门后,写有执委的电话及姓名,随时联络。(潘思颖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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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环“西柚办”地舖月底结束 舖不在连结仍在让街坊继续enjoy

后雨伞政治气氛高压  “伞落社区”说易行难

2016年立法会选举,青年新政的梁颂恒、游蕙祯胜出。在其后的立法会宣誓风波中,人大第五次释法后,高等法院裁定梁、游丧失立法会议员资格。11月6日民阵发起反释法游行,游行人士向中联办前进,期间占据德辅道西、西边街等道路示威。警方严守中联办,西柚办却成为了示威者的物资回收中心。“现在这里还收藏许多当日收集到的樽装水呢。”叶锦龙开玩笑叫记者帮手取走一两支。但谈到后雨伞的香港社会,他掩藏不住无奈。

“梁颂恒和游蕙祯,甚至其他目前面对司法覆核的议员,明明已经选入去,政府仍然千方百计挑动民间情绪,褫夺他们议席。立法会议会政治是否仍能代表民意?失衡还是已经失效?几十万人民意,但中央和香港政府,按自己的解读去诠释基本法,这一份未经历我们这代人讨论,未经社会广泛讨论过的法律。我觉得,不但社运之路难走,社区之路也面临困难。”叶锦龙坦言,曾经一度灰心。

西柚办放有不少热心街坊捐赠的旧物,从火水灯到转盘电话,见证西环旧时模样。但随住地舖结束营造,这些旧物要物归原主。(潘思颖摄)
西柚办的社区展板,是一个欢迎街坊分享自己在社区拍摄的美景的地方。由于其中一位执委戴毅龙是摄影师,所以不少街坊也向他请教街拍的技巧。(潘思颖摄)

人手、租金难长期兼顾

落手落脚落到社区,大政治环境变差之余,租金和人力同样教他们左右支绌。“西柚办总共7个执委,大部份是自由身工作者,加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例如龙哥临时有单Job不能当值,只能靠大家挨义气当值多一日,但人力确实透支。大旧(刘伟德,西柚办另一名核心成员)之前都讲到撤出社运,其实是大家开始明白,个人在社区营造上的位置需要调整。再者,租金虽然相宜,但是当我们三人的选举经费用光后,好多时只能靠财力较好的执委仗义交租。那笔钱一去冇回头。”

其实西柚办最初也有自负盈亏的方法:招收会员。叶锦龙取出计算机敲敲,说假如有300人每月付50元,便能解决租金。他放下计算机说:“不论会员制还是月捐,也需要另设商业户口。去年我们尝试用西柚办名义开户口,银行却问长问短。索取我们近三年的财务纪录、营业额、工作范畴等,又要我们预先存钱入去。大佬啊,西柚办新开㗎。”

此路不通,他们又曾考虑将场地租予友好团体开会。叶锦龙叹了口气,说最近一两年政府循司法途径打压社运。例子多不胜数,社民连立法会议员长毛便被政府控告收受黎智英捐款;姚松炎和刘小丽等新任立法会议员又面临撤销议员资格的司法覆核案。社运团体要应付讼费,犹如大石压死蟹,财力不支。他们不愿剥削同道人,思前想后,唯有作罢。

平日当值,叶锦龙的工作之一是留意网上群组“西环变幻时”,如果有甚么状况发生,他便马上落区跟进。(潘思颖摄)

用漂书连结亲建制长者

路难走,不代表这条路没有任何意义。叶锦龙忆述,原来文青间流行的漂书活动,意外成就西柚办连结亲建制派长者的桥梁。上集文章提到,有一位热心老伯定期用手推车运送自己的旧书过来,“他最初见我们摆漂书柜,以为是卖书,问价。我们向他解释分享知识的本意后,他就兴致勃勃从家中运来许多旧书,一翻才知道都是六十年代劳工子弟学校的藏书。”

左派学校出身的老伯,便问:“叶生有冇去过占中啊?”两人却意外地没有因此争吵。叶锦龙向他解释雨伞运动的前因后果,老伯也表示明白社会充满怨气,只是交换意见后往往加多句“唔使咁激嘅”。叶锦龙认为,只要心平气和,让他们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自己回应时慢慢渗透一些社会现象和议题,其实“蓝丝”并未完全不能接受。“其实西柚办门户大开,本身就不会考虑甚么黄和蓝,政见立场不同也好,大家都是邻里。”叶锦龙说。

落地有代价 成果无价

叶锦龙又敲计算机,这次计算的是支持议办运作的人手:舖租之外,5日要5个人当值5小时,等于25个工时,按最低工资计算,每人起码要万多元酬劳。但是执委无酬当值,他们举办的活动,大部份都免费。落地的启示是:“十分之消耗资源,不管财力还是人力物力。再者我们搞社运,绝大多数没有官方和商业资本支持。即使对社区有热诚,还是要区分清楚公私,我会定下一星期投入两天,若果超出,那会削弱我在家庭和事业上的付出。”

但他又笑说,这一年来的实践绝非白费心机。西柚办结束地舖后,街坊跑步队和社区摄影班仍会继续,皆因这两项目非常热门。单是摄影班,已经去到一班有百多人报名参加的地步。当中创造的社区归属感和邻里情谊,难以量化却确实存在。

“而我会变回最初,背起行李箧、在石塘咀办流动街站的那个自己。”叶锦龙说,这是一次颇为复杂又矛盾的经验,他相信如果将来条件更合适,也许西柚办会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