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无明蓝本.后记】玻璃破裂后 裂痕的存在意义?

撰文: 麦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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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期间,精神科医生张力智(Ricci)曾指,康复者兼社工郑仲仁(Vincent)疑似是反精神科运动的支持者。那晚Vincent没有即场回应医生,而是事后传简讯给记者,指自己不是反精神科,只是认为精神科医学的地位,不应在一个过分主导的位置。摄影:黄宝莹

(《一念无明》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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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说的.....

Vincent认为:“治疗本身不是经常有效,有时甚至有害,医生应该开放认识病人,须理解他的经历怎样造成这些困扰,不要只以生理学的角度出发。要小心不要强迫看医生的人,要尊重其选择,和开放药物以外的方法。

访问期间,医生常回顾我的过去,说如果我得到合适治疗便不会受这么多苦,人生会不一样。我最初看过私家医生4年,也服用过好些药物,但创伤和精神污名影响我不开心。最帮到我的不是药,而是其他兴趣、心理疗愈、社交关系、工作和义工角色。这些是十分清楚肯定的事实,医生硬说是我吃不到好药。我感到气恼,我需要基本的聆听和明白。”

Ricci知悉后表示:“他那晚为何没有即场直接跟我说?”Vincent指因为当晚未有机会顺畅表达,可能因为他可以表达的空间比医生少。曾向精神科求诊的市民中,面对医生时,多少曾遇过类似有口难言的情况?

Vincent认为要学习拥抱裂痕。
Ricci认为应力臻完美,尽力让裂痕消失。

裂痕的存在意义

Vincent曾提及,玻璃破裂后,不会期望完全没有裂痕。他觉得与困扰共存、和要求工作上的调动,不是低人一等的表现,而是面对自己的限制时与人互相支持的生活方式。“依据程序来请大假也是我应得的职员福利,我也相信很多人工作太忙后都会请大假,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Ricci则认为:“如果去到某个位,你觉得太大压力时要求工作去迁就你,而不是自己想办法去适应份工作:这就是不负责的病人,自己没有把病医好,然后要求世界去迁就他;而不负责的医生就是任由病人继续处于这个状态。你自己觉得跛住脚行都OK,那是有人要求低,不要引导其他人的要求一样低。”

Vincent认为,就是医生这种要求完全无困扰、和靠药物来全面发挥去投入角色的态度,令很多病人感到冷漠和不被尊重。有时医生不理会和尊重对方的亲身经验,只是根据书本上的理论去诠释对方的经验。如果说食了精神科药便可以袪除身心的脆弱,实在太傲慢了。医生这样诠释他的精神困扰和应对方式,他感到气恼。

色盲医生:从没见过康复的颜色

Ricci认为,有人不了解药物的全部,就说医学上的完美主义是傲慢,这才是傲慢。对于医学上的完美主义,和对追求完全康复的执着,他打了一个比喻,“从小到大都色盲的人,从未见过颜色,不知道康复是怎样的。”

他认为真正冷漠的医生是:“明明病人仍未完全康复,跟病人说‘你个病就只能是这样的了,你用自己的方法去适应吧’。而热情热血的医生则会说:‘不如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在这条康复的路上同行,行到真正的彼岸终点’。的确有病人会在中途放弃,可能是因为没遇到好的医生。”他呼吁大家千万不要放弃完全康复的信念,而过程要不停寻求信靠的专家、更可靠的医生。

以上的理想若能实现,当然最好。但Vincent作为过来人兼现职社工,他就是看到了现实与理想的落差:药物副作用可以很影响康复者的生活、不少患者即使服用药物后仍有残余征状。最理想当然是裂痕能完全消失,但若不能,就拥抱它吧。这也许就是“缺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