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人士牙科停办】让智障子重拾进食乐趣 母坚持为子配假牙
政府即将停止资助为智障者人士而设的“盈爱﹒笑容服务”牙科服务,对智障者及照顾者带来甚么影响?对苏太而言,严重智障儿子的牙患是一场恶梦,但带他诊牙时要面对的冷漠其实是另一场恶梦。所以阿豪21、22岁的那次手术之后,即使蛀牙问题不断恶化,只要儿子没有因牙痛而出现闹情绪的表现,她都任由他去。
“盈爱”医生更愿花心思
于是,一拖拖到2013年,等到盈爱牙科出现,当时苏太和阿豪几乎是第一批用家。当时盈爱的医生形容阿豪的牙齿全部都要剥掉,否则将来发炎牙痛更难处理。苏太开玩笑说,当时院舍院友有不少已是“无齿之徒”,她也不怕儿子成为一份子,也就接受了给阿豪剥除整排门牙的决定。
比起公立医院人员的冷漠,“盈爱”的医生循循善诱,愿意花心思哄智障人士诊牙,也会顾虑家长的感受,不会为了方便而动辄下全身麻醉的决定。他们陪阿豪慢慢把一颗颗牙剥掉。剥到最后一只臼齿后,阿豪的牙洞迟迟未能愈合。医生帮他缝了针,缝完又崩开来。后来几经转介,说是怕长了肿瘤,要抽组织等化验。苏太形容当时“盈爱”的医生为阿豪倾巢而出。后来,在手术室内陪儿子抽组织化验的时光,苏太说:“那个半小时我跪在地下摸著他双手,医生说苏太不行了,你的面青了口唇白了,你不如出去休息。我说我不能动,一出去就会死,我选择不出去继续。”
“弱智人士都要靓仔的嘛” 决为儿子造假牙
经历了个多月的检查、化验,阿豪确诊没异样,苏太好不容易放下心头大石。但看著儿子那一张无牙的脸,自己想著觉得难看,“盈爱”医生的一句:“弱智人士都要靓仔的嘛”,让苏太下定决心要帮儿子造一副假牙。几经辛苦多次来回诊所完成了一副假牙,却遭院舍职员泼冷水说假牙很容易就不见了,从来无院友成功用过。
于是,苏太决定每天花两个小时亲自到院舍帮儿子戴假牙、陪他练习、练完脱了再回家。那两星期期间,她在院舍陪儿子练习时,见到职员就叫他们来参观,问他们有无意见;苏太周末在家陪儿子练习时,就把练习写成报告,然后一式四份拿来院舍分发给院长、护士。甚至,她后来还为了让阿豪有个轻松的学习环境,与女儿一家带著他到高雄去五天的旅行。“去旅行期间我真的很辛苦,每日都在担心他的假牙。”去完旅行,她又把经验写成报告,交给了院舍职员。她说自己很烦,但不过是希望告诉院舍职员儿子其实是可以戴起那排假牙生活的。
跟护士轮更 天天做假牙训练
直至2016年的农历年过后,苏太因脊椎问题出现脚患,五天内看了六次医生,不便于行。但她依然吃著止痛药坚持每天到院舍为儿子装戴假牙。院友多嘴,有时会唆摆阿豪丢掉假牙,苏太于是自己作了一套程序给他除牙——“拿盒子、洗手洗手、把牙除下......”,让阿豪每次用完假牙也稳妥收好。
苏太不能再爬四层楼梯去找儿子,要职员带阿豪到楼下的会客室。院舍职员后来见她行动不便觉得内疚,也被她的坚持感动,于是答应跟她一起分担阿豪的假牙训练。但她也不敢把任务交给所有职员,怕万一不小心扣假牙时弄伤了阿豪,他再也不愿戴便会前功尽废,所以只敢交代中心的一个护士。亦由此,她变为与那位护士轮更,自己负责星期一、五;护士负责星期二、四,星期三让大家休息。再后来,阿豪渐渐接受一整天都戴著假牙,而且也能自己脱下假牙了,她便整个周日都交由护士负责。
苏太说阿豪那臼齿留下的洞如今还在,医生说上面裹一层膜,只要持续观察就可以。苏太说如今的自己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太松。访问当天早上,她本来想安排阿豪示范脱假牙。但思前想后,怕阿豪下次见到差不多脸孔的人又把假牙脱了下来,她又决定不示范了。看见一位妈妈对于儿子每一个生活动作的小心翼翼,一棚牙的辛酸,何足外人道?
“盈爱.笑容服务”是针对有需要的智障人士提供的一站式口腔卫生及牙科治疗服务,合资格人士须经社福机构转介才能使用服务。计划由食物及卫生局资助,并由香港牙医学会及香港无障牙科学会举办,由2013年6月开始进行为期4年的先导计划。四年来,计划服务了1800名智障人士。目前,还有超过1500名已登记的智障人士在轮候册上。
根据苏太的说法,计划争取了10多年,4年来的努力初见成效,政府却打算今年6月停止资助服务。但早前一群弱智人士家长的反对过后,政府决定改为延长资助多一年至完成轮候册上的名单。至于未来会否延续计划,政府的回应是先跟进再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