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打麻雀】手雕工艺难敌电动麻雀台 老师傅景叔:心淡啦

撰文: 余思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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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容易又过年,对手雕麻雀师傅张景顺来说,今年却过得不太易。“呢二、三年生意差,以前多人打麻雀,过年前三个月已经开始多生意,𠵱家三日前都未必有,我今日一副麻雀都未卖过。”景叔叹道。
“标记麻雀”是家族生意,张家三代人都从事麻雀行业,到景叔父亲一代开始买卖手雕麻雀,他小时候放学回家便看着师傅开工,帮忙执头执尾,在麻雀堆中长大。他从没正式学师,看着做着边上手,后来身为长子的他顺理成章接手生意,转眼也做了四十多年。
摄影:龚嘉盛

“靓麻雀,我们一闻就知”

手雕麻雀并不便宜,由一千至四千元视乎师傅手工而定,对比起街边卖的二、三百元内地制麻雀,不少人宁愿选择后者。但景叔却坚持卖质素较高的麻雀,原料皆由日本及台湾进口。“靓麻雀,我们一睇、一闻、一雕就知,有很多平价麻雀,你一打开盖都走夹唔唞!好臭。”不说不觉,店里满满的麻雀,却没有丝毫“胶味”。景叔教路,不过五百元的必定不是靓牌。现时会买全副手雕麻雀的大多是游客,或是移民外国多年的老华侨,留着纪念。

老师傅雕麻雀不用起稿,徒手度位后便落刀,图案置中与否全靠经验。
用石灰粉拍打雕好的牌面,方便上色。
以手扫漆大范围上色,等颜料干透。
颜料干透后,用铲把多余颜料铲走。

麻雀舖曾开到成行成市?

如今店内堆满卖不出的旧麻雀,但原来六、七十年代麻雀舖曾开到成行成市。皆因那时弥敦道、庙街一带赌业兴旺,麻雀馆、夜总会、歌厅、赌档、牌九档,“黄赌毒”样样齐。临时赌档看似小小一摊,其实每晚几十万上落,连麻雀舖也一并“唔忧做”。

标记店内积下不少存货,单是麻雀已满满一柜,还有麻雀盒、牌九、陈年赌具。

据景叔说,当年单是广东道已有十多间麻雀舖,但原来当中最赚钱的并非麻雀,而是骰仔、骰盅等配件。“廿几年前,我最高纪录卖三百蚊三粒(骰仔),那时好景,百花齐放,赚钱都是靠卖这些。卖一个轮盘、一个开大细的叮当都二万多,现在的人二三十蚊(买骰仔)都嫌贵。”还有卖十多元的筹码,当时一单生意卖十万八万也是平常事。

至于麻雀,当时副副皆手雕,亦只索价一至四百元一副。他说,麻雀手工不值钱,但雕麻雀师傅却很珍贵,每间麻雀舖都各自请来师傅坐镇,“老板摆张台,畀个位,请个师傅帮下手,我们叫‘帮手’,不是请(聘请)佢,你无本事请佢,师傅都吊高嚟卖,好大牌的。”在赌业的黄金时代,懂得雕麻雀虽不能大富大贵,却总不愁没有生意。

电动麻雀台兴起 手雕工艺旋即没落

谁知光辉岁月稍瞬即逝,九十年代起,麻雀馆转用电动台,无论是麻雀台还是麻雀,都和传统手雕麻雀规格不一,位于楼梯舖的麻雀小店又没有空间放电动台,生意逐渐流失,近二十年来都水静鹅飞,仅能“吊命”。不少老师傅早已转行,卖原料的港商工场倒闭得七七八八,连卖麻雀盒的老行家都只剩一家。

没有原料、配件,还如何做下去?景叔却毫不着急,全因根本没有生意。标记店内还积存不少卖不出去的旧货——柜顶近百盒的筹码已是三年前的存货;麻雀台试过入三张卖了三个多月;骰盅用的钢杯二、三十个卖了六年。“间间做都心淡啦!”景叔叹道。不但麻雀馆转用电动麻雀台打击了手雕麻雀业的生意,年轻一辈亦甚少打牌,往年过时过节那种“六婶三太公”围着打足三日三夜的景象已买少见少。

景叔店内藏着不少隐世瑰宝——巨型木制骰盅、状元筹、牛骨麻雀、手雕鱼虾蟹......活像一家赌博博物馆。但行业步入末路,那将来有何打算?他说道,“最好做多十年八年,卖晒啲货就执。”是顺势而行,若不先被推倒。

廿年前买落的状元筹,时代久远的赌博游戏,连景叔也不知玩法。

标记麻雀
佐敦佐敦道庙街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