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怕丢脸、独力照料智障儿子42年 七旬母亲:害怕生活突然转变
苏太现年70岁,平日替女儿照顾孩子,周末则照顾自己的孩子--阿豪。42岁的阿豪,属严重智障。42年来,苏太身兼父职,担子沉重得很。年华渐老,自己及儿子的身体随之变差,日常照顾愈见困难。此前的42年来,生活见步行步,她亦未曾感到害怕,可惜如今她说:“很害怕仅有的生活会突然改变。”
“以前是二人世界,夫妻恩爱。有了这个儿子之后,整个环境都改变了,包括时间、经济、丈夫及亲戚朋友的态度。”自从阿豪出世,苏太的生活出现剧变,提起过往,她也不禁语带欷歔。因为丈夫并不谅解,二人为何生下智障儿子,态度更180度转变,“ 他会回家,但是不给家用,认为我生下这个儿子没有资格取家用。他又觉得很丢脸,不会在外提起自己有这个儿子。”
独立支撑整个家庭,还要照顾儿子,苏太只好放弃小学教师一职,转到工厂当半职的运货工人,“推货出去让人加工,几小时后推回工厂。”当时,学校、院舍随时来电告知儿子生病或是受伤,苏太便要放下工作马上赶去,“我会带着支票本上班(付离职通知金),准备好随时被老板炒鱿鱼,当时要罚两个月人工。”
教育方式常遭他人批评
不过苏太坦言,最辛苦的不是劳力,而是劳心。因为阿豪无法以言语表达自身感受,什么事都只会哭、叫,42年来还是像个婴孩般牙牙学语,“有时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舒服,还是扭计。”照顾儿子已经吃力,竟然还要承受他人指摘。“孩子发脾气,有些人会说不要让他吃饭,把他赶出门口,便会学乖。”苏太说,智障人士的情况不能一槪而论,但是以前总会遇到一些喜欢批评别人的家长。
此外,把注意力长期放在阿豪身上,亦影响了她与女儿关系,“有一次,我叫女儿去收衫,她只是收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说了一句:‘你收你们的,我收我的。’”听到当时只有六、七岁的女儿那样说,苏太顿时晴天霹雳,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女儿的感受。但她慨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儿子,自己真的难以兼顾。
意外接连出现 院舍缺危机意识
可惜个人能力有限,阿豪从特殊学校毕业后在家待了两年,便在社工的帮忙下进了院舍。惟多年来苏太对院舍还是有保留,“职员要照顾那么多人,难免有点甩漏。其实我也明白他们的难处。所以遇上问题,会尽量以他们的角度去想,再说出意见。”苏太忆述曾有院友接连无故撞伤、流血,要到医院打破伤风针,“今天带了一个院友去打破伤风针,明天又带另一个,遇到问题便要调查清楚,怎能容许重复发生?”苏太说,这些疏忽照顾的意外,反应院舍缺乏危机处理意识。
院友出现病痛,职员未必有空闲处理,要雇用额外的陪诊服务,“如今还多了一些陪诊公司,请人到院舍接院友到医院,一小时百多元,但他们没有灵魂呀!”有次苏太带儿子看医生,碰见院友在医院独坐,问对方为何会在那里,可惜院友不懂回应,遂致电院舍询问,才知道陪诊的人就在院友附近,只是对苏太不闻不问。这份冷漠,令她对陪诊服务没有信心。
日日坚持替儿子配戴、脱下假牙 最终感动职员
自己还能走动,阿豪如有不适,苏太都会亲自出马。阿豪的牙齿被蛀坏了,苏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陪他剥牙、造假牙。造假牙时,院舍职员却说假牙没有作用,因为中心没人时刻守候阿豪身边,帮他脱下或戴上假牙,很快就像其他院友般弄丢。
苏太却不放弃,每天到院舍为儿子戴上假牙,陪他吃饭,再把假牙除下。日复一日,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职员也被她折服,答应跟她一起努力。苏太说,如今会和职员分工,他们负责三日、自己负责两日,大家更为阿豪编了一套除、戴程序,“首先拿盒子、洗手洗手、然后把牙除下‧‧‧‧‧‧”这能避免阿豪跟院友独处时,对方会贪玩着阿豪扔了假牙。
待儿子如一般年轻人
阿豪平日会在院舍,到了周末,苏太会尽量让儿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如剪发,即使自己能够为儿子剪出一个似模似样的发型,她仍坚持带他到发型屋,“我跟发型屋是两个层次,有些人觉得我无聊,但我认为是有必要的。”她说自己明白年轻人的心态,他们也会因为“贪靓”而不让妈妈剪头发,所以不能因为儿子智障,而得过且过。
苏太坦言,害怕自己的身体日渐衰老,无法照料儿子,“年初脚患发作无法走动,担心要坐轮椅,以后无法探望儿子、把儿子接回家。”这种担忧无奈也无力,因为院舍要照顾很多院友,她明白无法要求职员无微不至,但自己渐渐老去,将来无法再照顾时,儿子的日常生活亦会大不如前。
冀参考外国设个案经理
家长面对照顾难题。励智协进会中心经理郭伟灿指出:“他们多不希望把包袱丢给其他子女,所以希望政府能提供更多有质素的院舍,让家长少点担忧。”不过,他续指香港其实不乏资源为智障人士提供协助,只是不同机构各自为政,中间缺乏桥梁,令智障人士难以得到适切的服务。因此建议香港应如外国般成立个案经理的职位,了解社区的资源,并跟进智障人士从小到大的情况,这能减少家长处于无助困局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