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本港失业率创新高 打工仔欲追讨赔偿难上加难

撰文: 大学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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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持续,令香港经济受重创,百业萧条。除了旅客减少导致航空业萎缩,市区人流疏落亦导致香港餐饮、酒店、零售等服务性行业开始受到巨大冲击。不少集团经营的食肆决定暂停营业,亦有酒店和航空公司裁员或要求员工放无薪假。因疫情而突然失业的“打工仔”唯有靠仅有积蓄过活,同时向公司和劳工处追讨赔偿。
记者|黄帼芙 编辑|林怡欣 摄影|吴芷荞 徐乐彤

年约40岁的阿彩(化名)在明星海鲜酒家葵盛东分店工作三年,做全职早更楼面,月薪约一万元。阿彩二月初收到公司通知,要求她由2月10日开始放无薪假,但她在2月6日下班后接到经理来电,叫她到办公室签署“停薪留职”的文件,并表示她任职的酒楼将于2月7日起暂停营业,但没有明言是否解雇她。经理告诉阿彩若不签署文件,便不能在酒楼恢复营业后继续受聘。

阿彩指经理没有说明酒楼何时恢复营运,也没有解释清楚文件的内容。她与几位楼面同事和点心师傅听闻签了便不是解雇,不能够到劳工处领取代通知金,所以都没有签署。当日还有十多个同事在场,阿彩形容:

有些人听到觉得惊,惊便签了,有些人没看清楚内容便签。

雇员得不到应有赔偿 政府缺乏失业救援

阿彩遂向街坊工友服务处(街工)求助,街工帮阿彩申请了政府的“在职家庭津贴”和“鼓励就业交通津贴计划”,两种津贴本来都要求申请者“有工开”,幸好阿彩能提供过去半年的工作证明,故可以申请。

街工劳工干事颜烈洲指,现时政府并没有专为失业人士而设的援助金,而民间提供的失业救济金名额有限,例如工联会设立的“紧急失业慰问基金”早已满额。据他了解,阿彩未有申请到任何失业援助。

根据劳工法例,如果雇佣合约无明确规定雇主解雇雇员要提前多少通知,在即时解雇的情况下,雇主要给雇员一个月的代通知金。然而根据饮食业的惯例,雇主只会支付员工一星期代通知金,所以阿彩只收到大概二千元的代通知金。三年前阿彩入职时,公司没有给她雇佣合约副本,合约上到底有没有写明解雇通知期,已经无从得知。

颜又指,打工仔要追讨代通知金,即使向劳资审裁处提告,劳审处一贯的做法都是避免“打官司”,希望雇佣双方能庭外和解。但雇主通常不会在代通知金一环让步,雇员也不希望“一分钱”也拿不到,于是像阿彩这类当初没有拿回雇佣合约副本的雇员,业界解雇时都“约定俗成”只会给一个星期的代通知金。

撇除代通知金,阿彩原有的年假没有转换成相应的赔偿,酒楼也没有偿还欠她的一千元加班费和二万元遣散费。在街工的协助下,阿彩和其他十多个工友一起于3月19日到法庭登记落案,要求雇主按照劳工法例向他们作出补偿。

颜烈洲指,香港现行法例没有保障雇员获得雇佣合约和“停薪留职”文件的副本的权利。(郭庭祯摄/大学线授权使用)

停薪留职文件 不可乱签

明星海鲜酒家集团于2月20日宣布集团旗下十一间分店暂停营业,占分店总数量超过一半。颜表示,十三宗求助的明星海鲜酒家女工中,仅三至四宗没有签“停薪留职”文件,其余都签了,他们在法理上将不被视为“已解雇”,另外街工也从荃湾近期结业的酒楼—龙廷粤菜厅接收了十多宗类似的求助个案。

颜烈洲指,如果阿彩当时签了“停薪留职”文件,后果严重。这文件代表雇员接受停工直至另行通知,即使超过四个星期“无工开”也不代表被“正式解雇”。相反,在没有签署任何文件的情况下,如果四个星期或以上的开工时数及所得工资不及往日一半,法例上就会定义为“开工不足”,并视雇员为“已解雇”状态,雇主需给予被解雇雇员应得的遣散费。很多雇主请基层员工签“停薪留职”文件时,都不会说明签署文件的意义和代价。

颜烈洲指,这种“停薪留职”的安排现时常见于大受疫情影响的行业,街工在近几个月就收到来自零售业前线推销员工、货车司机、饮食业及酒店业从业员超过二百个的同类查询及求助个案。

颜烈洲又认为,基层员工没有能力承受漫长的追讨欠薪过程和诉讼程序。根据他的经验,由到劳工处登记至劳资审裁处落案最快需时三星期,到排期聆讯、协调,至最终正式向公司提告,整个索偿过程可以长达一年半。即使雇员可以以公司不合理的做法作为在法庭追讨赔偿的理据,但基层员工往往“手停口停”,难以花长时间追讨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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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机制不透明 得奖员工也被裁

旅客减少,航空业界同样进入寒冬,有航空公司裁员机制不透明,很多被解雇的雇员都措手不及。香港航空早前削减六成航班,于2月19日宣布裁员四百人,空中服务员阿bean(化名)是其中之一。

2月19日,阿bean在午夜起床时收到公司的短讯通知,得知一个月后会被正式解雇,接下来的这一个月也不用上班。后来他发现,电话、手机讯息、公司电邮账号和私人电邮账号都分别收到港航发来的解雇通知,他形容港航是“用尽所有方法”通知他被解雇。港航提早一个月通知他和其他员工解雇的消息,不用给他们代通知金,但却不让他们在最后一个月上班,变相令他最后一个月的薪水只有底薪7800元。阿bean入职两年,上年年底开始受疫情影响,减少三分一飞行时间,一月后减至一半,令他的薪金每月平均少了三千元。

同日被解雇的还有入职12年的高级乘务长阿Kit(化名)。她去年因为怀孕请了“无薪假”和产假,全年只累积工作三个月。她向公司查询被解雇原因,公司指她工作表现评分低。阿Kit认为这理由很无情也不合理,同时质疑公司解雇员工的准则,因为她得知今次裁员同样包括获“最佳服务奖”的员工。阿Kit觉得自己和其他被裁的员工皆被公司“用完即弃”。

阿bean认为公司态度差劣,除了不断以“财困和疫情关系”作为解雇理由,亦不允许被解雇员工登入公司的内联网查阅粮单、工作时数和强积金纪录,令员工不能报税,也影响了一些正申请移民的员工。公司回应批评时,指员工在任职时下载粮单是他们的责任。

港航被解雇的员工多次与港航代表会面,当时公司同意向被裁员工额外发放代通知金,金额以过去一年平均薪金计算。另外在3月9日,他们也在街工的协助下与港航再次谈判,最终港航同意延长折扣机票使用期限至今年底和延长医疗福利至6月30日,但员工要求的特惠金就不获接纳。

(大学线授权使用)

【本文获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实习刊物《大学线》授权转载,原文:失业率创新高 打工仔追赔偿难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