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有艺术治疗】音乐治疗师创中风合唱团 助患者恢复说话能力
全球快乐报告2016指,香港快乐指数由去年72位,退至75位。
香港心理卫生会的研究指出,本港每3人中便有1个(约33%)会面对精神健康的问题,高于世卫调查数据的25%。
社区治疗令讨论十载得个吉,强制精神病人接受治疗的硬性政策行不通,软性的艺术治疗会否较可行?
艺术治疗种类,最易入手的是音乐治疗,只因西方早证明声音本有治疗功效。
有什么是音乐治疗医不到的吗?“没有。”80后的音乐治疗师钟敬文秒答,最奇妙的是他指曾有植物人曾因音乐治疗而有反应。钟敬文无意神化,他承认仍有一些例子是束手无策,只是他确信音乐有一定疗效,于是由成立癌症合唱团开始,推行社区音乐治疗。他说,音乐治疗,与社区音乐治疗是两码子的事。
摄影:黄宝莹、李孙彤、龚慧
影像协作:曾梓洋
零级音乐治疗师 音乐传扬正面讯息
钟敬文的音乐治疗师之路,不是从小就热爱音乐的典型故事。
钟敬文自小患有哮喘,妈妈便逼他学口风琴练气,小六又糊里糊涂学钢琴。问他喜欢吗?他撅一撅嘴:“不喜欢,因为要跟谱弹。”直至中三,15岁的小伙子觉得“夹Band好型”而爱上音乐,“夹Band不同啊,不用跟谱弹,点弹都可以,可以用音乐表达自己,思想自由好多。”青春期的他爱听哥特金属(Gothic Metal),觉得曲风好正,旁人总批评歌曲负面,他便决志以音乐传扬正面讯息。钟敬文自言会考好低分,“我净系识玩音乐”便转到IVE读音乐。后来听说外国有音乐治疗师的这个职业,“有得玩音乐又可以帮到人,就去读了。”理由依然单纯。
音乐治疗师需要精通乐器,至少考个八级。钟敬文咧嘴笑了笑,“我系零级啊!”只因他从没考过琴,没有证书,便直接在考官前弹奏一番,最后音乐治疗系却收了他。钟敬文便到澳大利亚读音乐治疗硕士,在社区中心和医院实习两年,再成为注册音乐治疗师。
他们不能说话,但能唱歌。
澳大利亚实习经验 激发创办中风合唱团
回港后,钟敬文成立香港首个中风合唱团,“他们不能说话,但能唱歌。”
“合唱团的力量可以很大。”钟敬文忆述在澳大利亚实习时,遇到由音乐人带领的流浪者合唱团,“流浪者合唱团已经神奇,里面什么人都有,有患病、有心理问题,甚至吸毒,但他们最后登上悉尼的剧场演唱!那刻觉得很感动。”后来他又遇到中风病人合唱团,结合音乐治疗为目的,“他们明明坐着轮椅,或口齿不清,但不会觉得自己有病,仍为自己感到自豪。”合唱团的歌声一直在心中回荡,所以他回港第一件事是成立合唱团。
早于二战时,美国便有音乐治疗师走进医院,为战争受创者治疗。50年代,音乐治疗正式应用于西方医疗体系,香港至今仍未有相关的注册制度,更遑论病患者合唱团。于是,钟敬文拿着计划书,写上“成立合唱团,小组音乐治疗,一对一音乐治疗”的心愿,逐间机构和医院叩门自荐。他笑说:“那时一腔热诚,没想太多。”最终铭琪癌症关顾中心聘请钟敬文,成立癌症病人合唱团。后来他再成立中风患者合唱团,以脑神经音乐治疗让中风患病慢慢恢复说话能力。
我从没想过这个时候,仍可上台唱歌,我觉得好有意义。
成立3年 核心团员50人
癌症合唱团初起步便有30人自愿报名,算是顺利。“合唱团没有收生要求,病人家属也可以参加。唱得好不好也没关系。”癌症合唱团与中风合唱团不同,后者着重言语治疗,前者为帮助他们建立自信,所以歌曲全是团员最爱,《狮子山下》和《月亮代表我的心》都是他们的“饮歌”。
癌症合唱团成立3年以来,已超过200人参与,至今核心成员约50人。钟敬文满意成绩,“达到最初心愿,他们都当合唱团是生活一部分。”团员的经历亦令他难以忘怀。一次,合唱团到演艺学院表演,有位年长的女病人第一次踏上舞台,“歌曲一唱完,她就喊得好劲,我好记得佢边抽泣边说:‘我从没想过这个时候,仍可上台唱歌,我觉得好有意义。’”
旁人或许不明白,钟敬文看着癌症病人由默不出声到在众人前高歌,那种激动的心情得来不易,“好多癌症病人觉得自己与人不一样,没有自信。因为患病,一下子失去工作、自理能力,电疗又好辛苦,不易接受。上台唱歌后,他们觉得‘原来我都可以做到!’跨过治疗,其实我同普通人一样。”感动不至停留在团员身上,合唱团走访各区作社区音乐治疗,包括安老院,有病人因此要求加入合唱团或更有动力去作康复治疗。“他们是用生命在唱歌。”钟敬文认真说。
三步曲实现“区区有艺术治疗”
第1步:设注册制度 走入医院
回港半年后,钟敬文边搞合唱团,边成立音乐治疗中心,组织注册音乐治疗师的团队,推行各种社区音乐治疗。中心甚少作私人音乐治疗,主要与不同的非牟利机构合作,或是申请资金推行各种计划。
钟敬文坦言,最想香港尽快成立音乐治疗的注册制度,“认可后就可以真正走进医院。现在的做法是医院给我一班病人,然后我作音乐治疗。我是不能和言语治疗师、物理治疗师商讨,也不知道病人病情。”现时,香港仍没有相关的认受课程,有志成为艺术治疗师的只能到外国考取专业资格。他亦希望政府有更多的资助,推广音乐治疗
第2步:每区要有长注治疗师
虽然中心不时与非牟利机构合作,惟自己落手落脚做比较自由。钟敬文曾与同行自资出碟帮助有特殊需要的小朋友,又推出音乐自疗程式,主意甚多,“若是自己的计划,就要申请资金或找赞助,试过有奶粉牌子赞助。”同时他提倡每个社区都有一位长注的音乐治疗师,“一定要全职,长注社区,那求助者想找你时就可以随时找到。”
第3步:放下身份 望成立露宿者合唱团
“不要因为专业拉开你对音乐的看法。”钟敬文常告诫自己的团队,也警剔自己。因为音乐治疗外,他还想放下身份,走进社区。“就不要想太多,不要想你自己是治疗师,大家都是平等身份,单纯互相分享音乐。”走入社区,也不一定作社区音乐治疗,可以是普通音乐分享,“想大家觉得‘原来音乐可以咁好玩!’满足当下就可以。”
钟敬文还想成立露宿者合唱团,当记者追问下去,他才笑说十划都未有一捌,“你不要写住啊,写左做唔到就好样衰,哈哈。”玩笑过后,办露宿者合唱团的念头却是认真的。为什么执着于露宿者合唱团?想做到什么效果?钟敬文抿一抿嘴,想起初衷,或许是萌生于澳大利亚的流浪者合唱团,他相信音乐的力量很大,“每个人心中都有个music child (音乐孩童),就像初生婴孩听到音乐会自然手舞足蹈,想以音乐唤起原始的自己。”
如何区分音乐治疗与社区音乐治疗?
音乐治疗:
1) 带有治疗目的,选取特定音乐,如对言语系统有帮助的歌曲;
2) 讲求时间过程,每次受助者都有心理变化;
3) 有特定对象,如中风或癌症患者;
4) 治疗师要和受助者保持距离,不会互相交流;
5) 音乐可能要控制受助者情绪,例如令他们不轻易发怒。
社区音乐治疗:
1) 不像音乐治疗只讲求个人的改变,想改变社区的气候;
2) 个人的情感抒发以外,还必须有朋辈的支持;
3) 既令当事人重新建立自我价值,亦冀社区重新肯定当事人,接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