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办报】北区大专中学生搞媒体:年轻人不废,只是没有平台

撰文: 黄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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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一条谈跨境与本地学童文化差异的片段在脸书疯传,至今获48,000次点击,背后团队,原来是一班中学和大专的新闻新手,但片段和制图、照片的质素都堪比专业媒体。靠的,大概是年轻人独有的触觉——“年轻人喜欢看片嘛。”成员Chris说。还有节奏明快、鲜明、简洁。
其后他们还做了联和墟拟建天桥、蕉径农业园发展的议题,这班年轻人,对社会还有怎样的看法?他们说想多谈北区、不只追大新闻,这些新闻,对社会又有何重要?
摄影:欧嘉乐

凭借年轻人的自由,可以发挥意料之外的力量。

下课之后 变身公民

傍晚时份,一班Spark成员齐聚某中学外,当中有人穿着校服——Spark的成员全是中学、大专学生,这天其中5名成员来到,甫碰面就聊起接下来会做的题目:“学生会那条片怎拍啊?”Chris笑笑解释:“最近中学学生会选举,九龙西那边又说(立法会)补选,都是选举,我们便想不如从学生会讲补选吧。”

他们当中有些自反国民教育、雨伞运动开始留意新闻,有些则一直埋首学业,却对世界暗藏好奇,今年年中组成了“Spark • 挞著”,并在6月发布了第一条片,街访北区的中、港学生,看似小众,背后在说的,却是香港人口政策、普教中——下一代的教育问题。因此片段开首的第一条问题是:“平时讲开广东话定普通话?”

结果片段吸引了48,000人观看,他们至今说起仍频呼:“真的想不到啊。”然而背后反映的,或者正是他们念兹在兹的年轻视觉、地区视觉的价值——“过去新闻大多追逐大事件。”成员文敏说,也缺少年轻人和地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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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多新闻会做到特备节目那样,让你认识一个社会的现况,多数是报导大事,例如港珠澳大桥。北区的话,好像水浸才会讲少许。
Hilary
大新闻当然要留意,但一些讲过却仍然在发生、或未讲过的也值得关注。
文敏
过去数月,除了一月一个议题,他们还不时按时事发短文、图片,如台风山竹后的粉岭、中秋垃圾等,随心而行。“我们是比较free的。”文敏笑说。

地区可反映社会问题

但地区其实和整个社会息息相关。文敏说:“像之前东铁有人坠轨,很多新闻关注的是交通停滞,我看到的却是原来粉岭除了火车已无其他路,就算有小巴、巴士,兜到入来已经满座,我要回(中文)大学,也找不到任何途径。可以见到政府放了多少资源在北区,这里住了这么多人,但全部塞死。”

除了交通,成员阿芬说跳轨也可能反映着香港人压力大的问题,“会否因为我们报导、讲出来,大家可以做多些措施去改善?”Chris也说:“联和墟要建天桥,那些钱是纳税人付的,一定关全香港事。另一方面也可以见到,区议员说什么都不知,其他区的议员是否也如此?”

地区的事可以是重要的新闻,但如果追求快、简短,或只会变成“北区水浸了”的碎片化新闻。

为社会事件寻找青年声音

年轻人关心的,亦可以与全港有关,如跨境与本地学童文化差异、学生会选举,“学生会选举是一人一票,投票率或较立法会补选高,可以带出两者的不同。”文敏说。

“青少年常被标签为废青,但其实不是我们不想讲,而是没平台给大家发声。”阿芬思考着,缓慢地说:“我们想给社会听到青少年的声音,知道未来一代在想什么——我们是有心想重新令这个属于我们的社会变好。”

读书不是就与社会分隔,学生也可以关心社会。
文敏
走在放学的人群里,他们就隐身了在其中。“社会属于年轻人,要承传、进步,社会每做一件事都影响下一代的发展,作为学生、社会主人翁,我觉得自己应该关心社会发生什么。”Hilary说。

青年不废 望街坊更认识社区

他们也希望区内的人可以更了解自己区内发生的事。成员皓文说:“大家可能只知道马屎埔村民被逼迁,但没想过原来附近、同样在北区的蕉径也发生相同的问题,我们希望用更多方法给更外区和本区的人知道。”

“当元朗拟建17亿天桥时,没人知道原来联和墟都有,但可能这样又花了1亿。”文敏说。“报导可以让大家更了解,令他们都可以表达意见。”

报导的影响总是遥远难见,但文敏说:“朋友见到,也会看看。有些学校也有播我们的片。”皓文说,虽然未必能这么快带起行动,“但每一个like和share都会令愈来愈多人接触到,留意到这些事。”但他们拒绝盲目追求点击率,不为了hit rate而做juicy却没意义的东西。

他们自行制图、摄影,信息简洁易明。关心蕉径农业园,是因为他们相信价值不止一种。“经济是重要,但如果不注重文化、环保,是否好事?政府是否要平衡多些,多方面想多点?”阿芬说。(“Spark • 挞著”脸书专页)

体制外自由的力量:不设限

除了北区的事,他们未来也或会报导区外的事。“感兴趣、值得的就会做。”成员Hilary说。一些微小的事,如一个普通市民的故事,他们也认为值得报导:“像铿锵集也会访问弱势,背后反映的可能是标准工时、薪金水平问题,这些也是新闻。”文敏笑着说:“做什么有时只是因为闲聊时谈到什么,例如有人开会总是难夹时间说要补习,我们便说不如做补习吧。”

年轻人的即兴、不设限,是他们在体制外的优势。当坊间有投稿平台,他们仍决定自己成立一个,Chris说:“自己都做到的事,为什么不自己做?自由度也大些,想做什么就做。”

成长于这区,他们见到社区的特色不断被削去,他们期望港人捍卫自己的文化。

“一人做一些 不会太忙”

但在体制外、无薪,代表着没有一班永远“stand by”的人员,人力一般应较吃紧,他们却说:“不会太忙啊,可能我们人多。”他们活跃的有10多人,分为资料搜集、参谋/记者、制作、编辑4组人,“做资料搜集一人找一些,很快就够料做。”Hilary说。有些工作可能少看一会手机也做到,花最多时间的只是开会和访问,“但一个月可能都是用1、2日而已。”皓文说。人多事成,似是不变的道理。

一旦毕业,又该如何?“可能到时角色不同,我们在教会认识的,届时或者有其他人想做,我们便变成给意见的人,让这件事传承下去。”文敏说。阿芬却觉得,做这些事不是学生的专利:“只要分配好,其实工作量不大。只要真的很想令大家清楚知道社会问题,时间怎样也挤到。”

即使要面临考试、留堂,“很好的是,这么多人可以互相补位。”Hilary说。

看到真实 主动找第一手资料

过去这短短数月,在希望改变世界的同时,他们也先成长了不少。“以前只是读书,也会想是否读书就可以,是否赚到钱,这社会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但原来做学生也可以关心这社会。”文敏说:“以往看报导看完会信,但自己去做,会看到很多,例如跨境学童,你以为应该大家都不喜欢内地人,但原来有些又OK,有些内地人也很友善,香港的文化他也会跟。”

Chris也不禁说:“有一样东西是我不入Spark就不会做——以前我从来不会找第一手资料,看的都是新闻,但自己找,可以最清楚件事是如何。”

做Spark最开心的,是看到社会。
文敏

(每位年轻人做媒体前后的思考和转变,详按以下图片:)

无论未来做不做媒体,他们也希望继续关心社会。仍然在学的日子,他们继续报导。当传统媒体的空间愈来愈少,这班学生在体制外,努力而不需令自己枯竭地,发着光。

年轻人都拥有理想,但在今日的香港看不到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相信,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挞著火花,在最黑暗的时代集合起来,凝聚力量就不同社会议题发声。
“Spark • 挞著”
体制外的力量,有时或者比体制内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