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男.四】数十亿禁毒基金 年批8000万 搞嘉年华真系戒到毒?

撰文: 柯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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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64年政府宣传禁毒的海报上,画有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子坐在棺木旁,左下角斗大的字写着—“吸毒等于送死”。画面毫不搭调,但讯息直接鲜明;最近,禁毒处为打击冰毒而制作出“‘冰’会溶咗你个脑”的广告,事实上过去50多年,无论是海洛英、摇头丸及K仔(即氯胺酮)等,政府均以“靠吓”的方式传递毒品的影响。吸毒、贩毒者的负面形态植根于大家的脑海之中。可是,政府吓倒的对象是否大众而已?对于毒海浮沉的人们,他们的需要又是否政策焦点?

禁毒处的数据显示,2015年被呈报吸毒者的总人数比2014年减少5%,共有8,767人,当中21至30岁的人数占26%,仅次于41岁以上的组别,而青少年的吸毒人数则大幅减少至629人。外展社工白艾荣相信,现时的惯常用药者(habitual drug user)有机会是十多年前青少年吸毒问题肆虐时踏进毒海,至今仍然未能抽身。据《2008年香港吸毒情况》,21岁以下被呈报吸毒者较2004年增加了56.9%,共有3,430人,当中12至15岁的升幅更超过一倍。“我觉得是社工做得不好。因为那时的社工根本未有做drug case(滥药个案)的经验,所以一开始跟甩咗,他们就自己食。”

(资料图片)

政府严打 愈吸愈隐蔽

吸毒问题与禁毒政策的关系犹如秤砣,当时曾荫权政府以“零容忍”的姿态严打吸毒问题,白艾荣认为这是导致吸毒者愈趋隐蔽的主因之一。“当时(律政司司长)黄仁龙疯狂打压,铺天盖地去拉,结果就是令到他们匿埋咗。的确还未有研究来证实,但我们多年的观察所得就是这样。”

过去十年,政府应付吸毒情况犹如一场接一场的“打地鼠游戏”—2000年Rave party(狂野派对)兴起,K仔、摇头丸充斥多个娱乐场所,警方连番扫荡后成功打击了“Fing头场”的生意;及后滥药问题转移至北上、校园,政府接连改变策略,与内地保安或校园合作杜绝毒品。可是,经过多年来的扫荡,吸毒问题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乱窜往更隐蔽、更分散的地方。

据统计署数据显示,首次被呈报吸毒者的毒龄由2008年的1.9年,上升至2015年的5.8年,意即当吸毒者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吸毒接近6年。政府现行的统计数字由执法部门、福利机构、医院等机构提供,意味吸毒者需主动求助、入院或被捕才会记录在内。然而,这是否代表他们有生命危险或犯事之前,政府或福利机构根本无法介入施予援手?白艾荣坦言:“毒龄、隐蔽的人数确实有多少,根本是一个问号,但我相信有班人一路吸一路维持生活。”

禁毒基金对你来说是‘禁毒’,对他来说是‘基金’—即是讲求效果;加上在审计署衡功量值的氛围下,导致只会做容易做的事,难的就不会做,而预防教育或宣传就容易看到成效。
立法会议员邵家臻
2016年的禁毒基金有26%的服务针对主流大众;我们不禁会问,禁毒服务究竟为谁而做?

此外,审计署于2015年发表的报告指,禁毒基金的结余为43亿元,每年批拨的款项平均为8,000万;综观过去三年批核服务的数字,2016年有54项,而2015及2014年分别只有38及31项。为何基金的储备丰厚,每年所批核的服务却少之又少?禁毒常务委员会主席张建良承认,以前对基金的拨款限制较多,每间机构最多只可申请三项服务,限额为1,500万。“例如医院管理局有六间药物滥用诊所,都只能递上三份申请。这样就可能抹杀了一些好的服务。”由去年开始,禁常会将每个机构的申请限额由三份调高至五份,金额亦增加至2,500万,希望能迎合机构的需要。

提升社区禁毒意识为禁毒基金的主要目的,综观2015至2018年的计划当中,大多以日营、嘉年华、艺术表演或微电影创作为主,透过活动渗入禁毒意识,但当中的成效如何衡量?张建良坦言:“听完禁毒音乐会之后,有多少真是不会吸毒呢?机构有没有研究去支持也是委员会考虑的情况之一。”

服务年期短暂 难与戒毒者同行

禁毒基金的服务倾斜,有意戒毒的人士似乎更难找到合适的方法。张建良表示,有研究指戒毒至少要七至八次才有机会成功,这个不断于原点徘徊的过程中,又有多少社工或专业人士一直陪伴在旁?邵家臻明言:“现在支援的确不足,因为基金会要求服务要有新点子。点解戒毒要新点子呢?当服务几年转一次,用药者可能要四至五年先戒到,两件事根本完全唔匹配。”

然而,戒除毒瘾并非只是远离药物便了事,当中要了解“噗冰”、“索K”背后,他们是否躲避着生活难以面对的问题。白艾荣说:“戒毒是一个自我重建的过程,对habitual user(惯常滥药者)一定要做辅导才有效,因为他们内在有好多事根本已经扭作一团。”由接触、建立信任到劝告他们戒毒,白艾荣说时间因人而异;他口中的“人”除了戒毒者本身,还有社工。“撇开社工的工作量,他们本身接受的训练也很重要—有些能从人文关怀的角度去理解他们,但有些的思维会一早认定他们有错、不知后果才吸毒,这样怎样倾都不会有结果。”

当社工有机会手执量尺,广告依旧渲染吸毒者会拿刀随街乱走,社会的氛围是否足以让戒毒者拾回重过新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