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境求存|与学生同行40年 保姆车老行尊舒太 由风光走到黄昏
踏入2020年,香港各行各业面对史无前例的逆境,面对病毒侵袭的无力感,升斗市民只能挣扎求存。
“喺街见到个女人,原来系做保姆车初期嘅学生,已经40岁。”经营保姆车约40年的舒太,在车上如数家珍,喜上眉梢,诉说与学生的点滴,“佢哋(学生)又叫我做灭绝舒太。”
眼前的“灭绝舒太”与花名不符,即使一直经营口中的“黄昏事业”,从行业风光走到疫情下的窘局,却依然惦记学生,认为营运保姆车除了赚钱,更是为开心,笑言:“唔好谂咁多,你可以当我傻头傻脑,开开心心咪算啰。”
不过在笑脸背后,除了疫情令舒太愁眉不展,两年前北角的一宗车祸,亦在其心中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仲未过到𠮶关。”
风光时5座位私家车载10个学生
夺目的橙黄色车身,中间髹上一条紫色横线,保姆车伴随一代又一代小童长大成人。舒太在车上回首往事,尤记得在1980年代时,政府未规管保姆车,当年随奶奶入行是驾驶私家车经营,“当年我哋仲系叫白牌车。”毋须雇用保姆,车位限制小,油价亦更相宜,是行业风光之时。她忆述当年驾驶5座位私家车接载女儿上课时,一同接送其他学生,“书包放晒车尾,随时坐9个、10个学生。”
随着接连有校车意外发生,政府计划规管保姆车,1997年强制规定接载小学或幼稚园学童的校巴,必须有保姆跟车;同时所有新领牌的保姆车,亦需统一髹上现时的颜色。至此,舒太口中的风光日子过去。
对行业的另一打击,是政府于1993年逐步推行小学全日制。舒太表示,半日制时,“有上、下午校,已经4转车。”但随着全日制的推行,出车次数减少,而且由于学校不时有各类活动,放学时间不稳,考试可能中午放学,与幼稚园的时间相撞,令到中午时份需预留数辆车作后备,随时调配准时接载,令经营成本上升。
减绝舒太:保姆车行得慢 学生戏称“龟龟号”
虽然风光已过,舒太常说行业是“黄昏事业”,不过其另一宝库,是脑内与学生一起经历的时光,每每问到记者:“你话系咪好搞笑呢?”她如数家珍诉说,全车人都有花名,“唔记得全名,都记得花名,有个叫大口青!”由于保姆车速度慢,学生称之为“龟龟号”;之后又戏称舒太为“灭绝舒太”,“你话系咪好搞笑呢?”
经营了40年,舒太自言为“大细路”,喜欢与小孩相处,学生数之不尽,工作时充满魄力。她忆述,曾在街上碰到一名约40岁的女子,对方主动打招呼,并报上花名,自己即时回想当年经历,原来是最早期的学生,“佢屋企好有钱,系福建人。”
她又举例指,曾经有学生升中后,虽再没有坐保姆车,但他碰见舒太等待学生,于是特意购买她最爱的朱古力,“虽然得几粒,但真系好甜。”她表示,部分学生幼稚园至小学都乘搭其保姆车,即一共相处9年,坦言分别时会有不舍,更曾落泪。
忆长康街校车4死意外:仲未过到𠮶关
不过在笑容背后,却有一道伤口隐隐作痛。2018年12月,一名保姆车司机于北角长康街斜路疑未拉好手掣,结果车身向前冲,虽然司机以身挡车,惜为时已晚,终造成4死10伤,舒太正正为涉事司机的顾主。事隔1年半,舒太形容,意外为40年保姆车生涯中,最难过的一件事,直言:“仲未过到𠮶关。”
意外当日,舒太曾到现场了解事件,期间情绪激动,需由担架送上救护车治理。舒太表示,当时需接受心理医生诊治,服用静定剂及安眠药入睡,“谂起都瞓唔着。”“唔敢行埋去现场”、“听见十字车响声就好伤心”。她表示,曾担心患上抑郁症,幸而现时已毋须服药,不过仍需时间走出阴霾。时间未能完全冲淡事件,涉事司机亦没有与她联系,未知其近况。
保姆车不止为钱:好挂住小朋友!
40年的生涯,舒太形容有苦有乐,年半前经历最难过的意外;现时又面对较沙士更严峻的经营环境,积蓄亦几乎耗尽,无法退休。不过舒太表示,经营保姆车不止为钱,更是为了乐趣,即使可能蚀钱:“唔好谂咁多,你可以当我傻头傻脑,开开心心咪算啰。”,现时希望早日复课,“好挂住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