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安队处长李树荣服务44年 见尽山难悲剧︰不希望见到英雄事迹
民安队处长李树荣将于明年1月1日退休。总计服务民安队超过44年的他,娓娓道来加入志愿部队的初衷,大多草根出身的一代人,有机会接受教育,已觉得香港社会待他们不薄,很多人都愿意参加社会服务。七十年代,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白天时是写字楼芸芸众生之一,晚上则以民安队一级队员身份驻守越南难民营。随著民安队变革,在八十年代担任攀山抢救队指挥官,接受英军训练,见尽山难悲剧,曾有少年徒留座驾在山脚,用到开山刀辟密林深丛都找遍不果,直至经年后的一场雨,揭悲伤结局。时至今日,仍不时发生行山失踪事件,他直言︰“我们不希望见到一些英雄事迹,我们最想就是透过宣传,叫香港市民,不要以为行山是好容易。”
日头返工 夜晚驻守难民营
44年时光,源起自1974年,李树荣刚大学毕业,即加入民安队由一级队员做起。白天时是运输署的城市规划师,主力交通,有份规划地铁观塘线于1979年通车。在那忙碌的数年间,夜晚下班后摇身一变,在越南难民营守夜,坚持每星期守一更12小时。为船民举办联谊活动、安排医生,甚至帮手买豉油、鱼露等,配合越南人口味,从细微末节做多一点点,都是出于体谅他们漂泊求生之苦。最难忘在天祥难民謍,有船民夜半沿车轨往尖沙咀方向逃走,他跟队员要沿路追截。
月没日出的时光,李树荣都乐此不疲,“在平时写字楼生活之中多一些另类活动。”他更深感,“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呢,大部分都是草根出身,有机会读完中学、大学,我们都觉得香港个社会对我们都不薄,好多时…...我们那辈啦,不止我,好多人都是参加好多社会服务。”李树荣在皇仁书院出身,大学毕业后曾到英国、澳大利亚考取专业资格。
搜救不辞劳苦 一场雨始现白骨
当年队员中不乏是受日薪制的自雇人士,如巴士、小巴、的士司机,亦有小贩和技工,“对他们来说,得闲不如去做的士做返半更赚多些钱,但他们都肯不做的士,还贴钱请人顶更,返来操练,他们比我更难得,他们更加可敬。”民安队的一日训练,历时8小时,只有百多元津贴。民安队自1969年起肩负山岭搜救行动,随英军训练,可以学习如何从直升机游绳着地等高超技术,李树荣曾任攀山抢救队及紧急救援队指挥官、特遣部队总指挥等多个职位。
社会需要随年代变迁,李树荣忆述,以前攀山抢救队(现称山岭搜救中队),秋冬时节最常出更“打山火”,揹20公斤的背囊行七、八个钟。当年更多的是攀石遇险,狮子山就是其中一个要点,多人在狮子头掉下来。李树荣尤记得,八十年代一宗颇轰动事件,一名法国籍青年在大埔八仙岭失踪,徒留座驾在山脚,他有份带队搜索,用开山刀辟路,密林深处都一一探究,惜无功而回。直至经年后的一场大雨,该青年白骨始被发现。
深感生命珍贵 不希望见到英雄事迹
在民安队的经历令他很早就体会到要珍惜生命、活在当下。“我们作为民安队、攀山抢救队,我们不希望见到一些英雄事迹,我们最想就是透过宣传,叫香港市民,第一不要以为行山是好容易,著对拖鞋、一时兴起就去行山,一定是要有预备。”他不厌其烦地数出必须品︰水、食物、御寒衣物…...最好就结伴同行。他形容民安队是“苦口婆心”,劝吁人们勿轻视行山,如果在途中突然晕倒、被毒虫咬到,无人同行或会致失救,希望市民汲取教训。民安队近年都多了与内地就在港行山的安全资讯交流。
游走山岭间寻人非易事,作为一支志愿辅助队,队员都另有正职在身,但以往不少大型山难事件,都见民安队无偿的义务搜索行动。“我们都不想放弃的,明白对他们的家人而言,无论生死都要见人。”如2009年九巴车长黄泽龙西贡失踪一月,民安队二百多人参与无偿搜索,以一字长蛇阵搜索。李树荣都有以身作则,“一定要队员是自愿。”今年的超强台风“山竹”肆虐本港后,都有队员义务收拾塌树。
年轻人不是一个饼印,大家都是有自己的特质,相信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好多人觉得一代不如一代,我就觉得不是的,一定是每一代都一定有好的、欣赏的人物。
打从心底觉得“香港需要、值得我们帮。”李树荣多次回味,他们那代人回馈社会的心意。在任副处长时主责青年事务,对于如何评价现今一代年轻人,他拒绝用几个词语就去概括,“我们香港人有个好好的传统,就是有慈悲之心,这个文化是香港每一代人都有传承到,只不过是不同时间有不同方式,不可以话无。”他笑言,民安队少年团是纪律部队的摇篮,不少人长大后加入警队、消防、惩教等,他每每应邀出席有关部队的结业会操,都有人纷纷与他相认,“在这个志愿者的大家庭,会好感恩,大家之间好似有一个联系。”
白天时的民安队总部,安静得似图书馆,反而到晚上6时收工时间,就会热闹起来。李树荣提到,他们的训练时间是每晚7时至10时,这个就是民安队有别于其他部队的生态,希望政府可以增拨训练资源,“七千多人的部队,训练中心、设施器材要更新,不同单位之间要争操场用,夜晚来到是人头涌涌。”访问期间,巧遇“红衣飞虎”返总部,参与山岭搜索失踪人士,李树荣不忘叮咛他们天雨路滑。
加入民安队44年,出任处长11年,将于明年荣休,李树荣寄语新生代队员︰“我希望他们全心全意服务香港,继续不斤斤计较,继承民安队的志愿精神和团结。”临别在即,他以一贯朴实作风作结︰“多谢民安队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做到它的处长,多谢所有长官、队员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one-man show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