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小小事】 霓虹招牌被拆 理大学者:咁咪拆紧自己招牌啰

撰文: 李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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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曾是五光十色的东方之珠、无休的不夜城,翻开介绍这城市的旅游刊物,看到的总是霓虹照亮的夜景。昔日香港闪闪发亮,却在屋宇署的“招牌清拆令”下逐渐暗淡,研究霓虹灯招牌的香港理工大学设计学系助理教授郭斯恒无奈道:“咁你𠵱家咪即系‘拆紧自己招牌’啰,因为连一啲独有嘅视觉街道文化都拆咗咁多,我觉得系可惜。”
摄影:卢翊铭

被香港人视为日常一部分、堆叠于狭窄街道中的霓虹招牌,外国人觉得震撼。80年代时,已有一群日本人来港研究街道设计、招牌美学,日本动漫作品《攻壳机动队》、美国电影《奇异博士》等作品都以霓虹招牌作为标示。

外国人对香港满街都是霓虹招牌感震撼,日本动漫作品《攻壳机动队》亦曾以此作标示,表达香港街景。(动画截图)

“如果你问香港仲有啲乜嘢值得保留,你会好快讲出狮子山、菠萝油、丝袜奶茶、电车、太平山,呢啲所谓嘅视觉符号都用咗好多年,但系你会发现霓虹灯一直都冇咩人讲。”郭斯恒续道:“呢一种美学系属于我哋嘅嘢,但往往我哋自己唔系好珍惜。”他说。

霓虹的意义

看惯了霓虹招牌在黑夜街头闪烁的景色,港人或对此已不以为然,但数十年前上海师傅将制作霓虹招牌的技术带来香港,却是一项高科技。“你谂下,无线电视都系60年代先开台,但霓虹灯50年代喺香港已经好盛行。”

过往,霓虹招牌可是一项高科技,郭斯恒更指当年造一个招牌可能已属“大件事”。(受访者提供)

郭斯恒说,当年一个霓虹招牌,可能是一件大事,店家不但会根据行业的特性、风水,选择招牌上的书法字体,更会加上创意图案,五花八门的招牌加起来,就成了一幅繁华的景象:“8、90年代,譬如铜锣湾大丸、松阪屋、三越呢啲百货公司,𠮶一区都有啲霓虹招牌。”

记忆的载体

不过,招牌的意义其实远超于商业上的宣传。对于每日都会经过街道的人来说,霓虹招牌是一个地标,以及情感、记忆的载体。“一个社区里面,每一日都有好多人喺𠮶度生活,佢哋会认定咗𠮶几个招牌,同佢嘅生活或者成长有密切关系。”招牌逐一被拆,对香港人好像未有太大影响,但郭斯恒认为,人们对社区的记忆会慢慢消失。

霓虹招牌代表了商业活动,同时亦乘载了香港人对社区的记忆。(资料图片)

保育也讲彩数

屋宇署自2010年起,订立了招牌监管制度,并针对日久失修、较大的违例招牌展开了执法行动。但其实有钱保养、检查的话,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唔系你拆咗换过晒就可以继续摆,而系每3、4年,你要再递过一张保养报告畀屋宇署,每次可能讲紧几万至十万不等。”郭斯恒续道:“咁当然唔系好多小商户都畀得起呢个钱。”

南华霓虹灯电器厂有限公司捐逾千张手稿予香港理工大学,作霓虹招牌的硑究。(卢翊铭摄)

当招牌一个个被除下之际,郭斯恒用相机纪录招牌之余,也身体力行,尽量“救得一个得一个”。访问期间,他小心翼翼地翻着一堆由霓虹灯公司捐赠的发黄手稿,找出了“正佳肉食公司”的招牌草图,然后指了指桌上一块不完整,上面写着“猪腊”的水磨石,说那就是一块他们救回来的外墙:“好好彩我哋𠮶日有行过间舖头,佢就已经封晒围板、拆到一半,我哋好似疯狂咁走入去个地盘,问个师傅可唔可以(畀我哋)执返几件残骸返屋企或者学校。”

幸运地,郭斯恒在“正佳肉食公司”舖位清拆之日,救下了嵚上了店舖名字的水磨石外墙。(卢翊铭摄)

不过,麦文记面家的招牌却不如这外墙般幸运,该招牌于今年初收到屋宇署的通知后,被拆下送往堆填区。“老板应该都问过M+,但我谂M+储够货啦,佢主要都系摆喺𠮶个香港展馆,因为佢都攞咗森美餐厅个牛招牌,同埋鸡记𠮶个,应该已经冇空间。”郭斯恒继续说:“始终我哋都唔系博物馆,收唔到个招牌,最后倾唔掂都系要拆。”他说起来也带点可惜。

霓虹灯走入室内

一个个充满集体回忆的招牌被拆,屋宇署彷似势不可挡,不少人看得悲观,但造霓虹灯的老师傅却不是这样看。“我哋访问咗几个师傅,大部份都好正面。佢哋会觉得霓虹灯系经济发展嘅表征,话总之有娱乐、经济发展好,就一定有人做霓虹灯。”郭斯恒坦言,对老师傅的看法半信半疑,但慢慢地,他发现在室外渐渐消失的霓虹灯光,转而走入室内,成为新潮的摆设。

纵然那抹霓虹以另一种方式,在室内得以保留,但郭斯恒总希望招牌能够原址保留。(卢翊铭摄)

纵然那抹霓虹以另一种方式得以保留,但郭斯恒总觉缺少了味道,说到底,他希望霓虹招牌能够原址保留,在街上继续发光发热。“喺重未太迟嘅时候,我觉得政府应该要出手。古物咨询委员会都将古物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咁去保留,一个咁大嘅建筑都可以保育,点解一个细嘅招牌就唔可以?”重要的招牌可由政府保育,历史、美学上较次要的,则可由政府和商舖携手保育:“可以唔系一刀切,一路拆毁我哋咁多年嘅视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