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是创伤级别的痛 陈宝珣以小说笔伐:“请残暴政权食子弹”
六四那天,他在京城避过枪林弹雨,决心要对那个杀人政权正面还击。
“你用枪射我哋,仲冠以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我真系想请你食返几粒(子弹)!”
翌年,他在杂志发表以六四为题材的小说《发给每个闭塞头脑几颗理性的子弹》。
时隔26年,为了写作之义,小说即将重新面世,他说:“就当我是再度回击。”
“六四是创伤级别的痛,就算把我们当成精神病人也不为过。”资深传媒人陈宝珣,27年前为圆电影梦,毅然离开香港,到北京电影学院做旁听生,兼任《信报》驻京特派员,不料遇上那场切肤哀号的学生运动,至今不想回忆,更未敢忘记。
那两个月内,他每天往广场跑,与学子们并肩而坐,一起幢景著自由花开的美梦;清场那天,他见证了中共的残暴,学生一个个倒下,中国梦一幕幕地破碎,文学创作的灵魂却被一字字地唤醒。翌日,他摆脱了嗜血的政权,回到香港这个家,想著生于乱世,总有种还击的责任。
你用枪射我哋,仲冠以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我真系想请你食返几粒(子弹)!
一年后写小说理性还火
“你用枪射我哋,仲冠以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我真系想请你食返几粒(子弹)!”一年后,他在《八方》杂志发表以六四为题材创作、约五万字的小说《发给每个闭塞头脑几颗理性的子弹》。
陈宝珣故意用当地人的视角呈现故事:在那场撕碎人心的残暴风雨过后半年,北京城似乎恢复了平静,几名有不同出身背景的见证者,对事件也有著不同的诠释和感受,他们清醒时不敢多言,只有醉后才吐真言;主角是曾积极参与运动的车段长,他对事件的疑惑引出了许多反思:“那让人厌恶的历史莫非只是前进著回到四十年前,或者更古远的某一次农民起义?”
镇压与否,在种种强大的集体力量集结与溃散之间,在能够碾碎所有的国家机器转动的齿轮之外,他们总能以各自保护网络,尽量互相配合,制造、赋予、取得各种挣钱的空罅。流氓无产者结成党团的经营大军,还有特权阶层同盟的垄断集团,暴动一过他们更加发情了。
对年轻一代要停悼六四感痛心
“当初以为这些文字只是无力的感叹句,感叹完了,心力出了,我就把它们放在一边,以自己的方式过著想过的生活。”他当编剧、拍电影,也参与制作了多年的《铿锵集》及《星期X档案》。没想到,20多年过去,中共仍厚皮赖脸地逃避屠城责任,更变本加厉地摧毁一国两制;他更没想到,亲身经历的北京学运,在20多年后竟催生出香港的雨伞运动,继而又激发了本土思潮,甚至有新生代提出,要停止悼念六四。
陈宝珣说,这令他非常痛心,“如果不是支联会多年来争取平反六四、举行烛光晚会,世界上又怎会有个地方可以做这件事?”
有人说,六四事件是港人的政治启蒙,亦是港人爱国的情感投射,陈宝珣也形容,当年香港人和大陆人的关系,既像兄弟又像盟友,团结一致,对抗中共这个血腥专制政权。“当时大家都觉得,‘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但为何现在两地人民会水火不容,互相抵抗?”陈宝珣又反问:“大家经常‘莫忘初衷’,初衷到底去了哪里?”
当时大家都觉得,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但为何现在两地人民会水火不容,互相抵抗?
将悼念情怀转化为迎击力量
雨伞运动再次唤醒陈宝珣的创作因子,去年更出版以此为题材的小说《没岛恋曲》,获文化界好评,作家陈冠中甚至用“醒神、补脑、惹味、激心、移情、动人”来形容。出版社文化工房因此找上陈宝珣,以“写作之义”为由邀请他重新出版那部20多前的旧作,再次给闭塞的头脑发出理性的子弹。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把对六四的悼念和情怀,转化成一种力量,正面迎击我们的对手。”陈宝珣认为,极权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近香港,而香港站在面向专政的最前沿,既然尚有自由创作的空间,不如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为建筑那道抵御专制的薄墙和基石,奉献一砖一瓦一分力。
《发给每个闭塞头脑几颗理性的子弹》将于6月4日出版,陈宝珣亦将于今日下午2时至4时,在尖沙嘴的六四纪念馆举行新书发布会,并会畅谈当年的采访和观察,带读者重回历史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