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睹爱子跳楼亡 母亲欲阻无从 陷抑郁7年:怀念我俩的跑步回忆

撰文: 陈芷昕
出版:更新:

“我以为发梦,谂住一阵瞓醒无事,跟住“啪”一声,原来唔系发梦,系真。”7年前,阿娇的儿子升读中六开学不足一个月,跳楼自杀身亡,阿娇目睹一切却未能制止。她回想当年,若儿子愿意服药,应不会导致严重后果,又指:“6个月唔食药已经成个人唔同晒”。
阿娇因此患上抑郁症,不敢走到儿子卧尸位置,更不愿女儿及丈夫离开视线范围,担心再有其他家人会离开自己。事隔7年,回想儿子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跟她跑步,她感激儿子留下的种种回忆:“我伤心,伤心得嚟都系尽量谂返美好嘅回忆。”

儿子7年前离开人世,阿娇对这一切仍历历在目。(钟伟德摄)

7年前的中秋节翌日是阿娇儿子的忌日。早在儿子读中四时,悲剧已埋下伏线。某天,他突然拒绝上课,生活日夜颤倒,性格更变得敏感,惟一直拒绝就医。阿娇指:“佢6个月后先愿意睇医生,医生话佢系思觉失调。”儿子因而需要长期服药,直到中五会考,儿子选择暂停服药6个月,专注应付考试,停药期间却病发。

阿娇的儿子会考考获19分,可原校升读中六。(受访者提供图片)

思觉失调患者停药应付会考 考获19分

儿子停药期间,阿娇形容他的性格变得更敏感,甚至不寻常,他整整6个月没有洗澡,更不愿意吃饭,只会吃即食食物。纵然如此,儿子仍然于会考考获19分,可原校升读。本是喜庆事,岂料儿子于开学后不足一个月病发,阿娇叹息:“医生都话6个月无食药系关键,如果佢肯食药,佢嘅情况应该唔会严重到咁嘅地步。”中秋节翌日,儿子起床后一直闷闷不乐,更倚着阿娇说自己很累,询问是否可睡觉。阿娇表示:“我唔明佢嘅瞓觉系咩意思,我都唔知佢谂紧咩!”

儿子离逝后,阿娇患创伤后压力症及抑郁症,最初不敢谈及儿子或经过儿子卧尸的这个地方。(钟伟德摄)

最后的一碗通心粉 娇:“我以为发梦!”

儿子吃了最后一碗通心粉后,突然反锁自己于厨房,母亲在厨房旁的窗口留意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当她意识到儿子已半个身露出窗外,已赶不及救援。阿娇到今天回想,指出:“我以为发梦,谂住一阵瞓醒无事,跟住‘啪’一声,原来唔系发梦,系真。”阿娇跟女儿赶到楼下,悲恸不已。自那一天起,阿娇经常担心女儿及丈夫亦会离她而去,久不久便致电他们,外出经过高楼大厦亦不敢向上望,生怕有事发生。

今天的阿娇 依然伤心

遭逢巨变,阿娇的情绪也变得异常绷紧,连外出亦惧怕受歧视,亦不敢谈及惨剧。她在家人支持下求医,证实患创伤后压力症(PTSD)、抑郁症及焦虑症,需长期服药。自此,她开始接触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接受为期半年的哀伤辅导,慢慢走出悲痛,目前她更当上义工,以过来人的身份,为其他有相似经历的人度过黑暗难挨的岁月。今天的阿娇,依然伤心,仍需服药控制病情,但她回想跟儿子第一次跑步,亦是唯一一次:“好深刻,好似系佢留畀你,要同佢讲唔该晒,多谢陪住我,留畀我咁好嘅回忆。”

自杀者家属最憎听到:“节哀顺变”、“过咗咁耐,忘记佢啦”

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资深危机辅导员韦赛姬表示,自杀者家属需要的只是一个陪伴在侧的亲友,惟不少人会说:“节哀顺变”、“过咗咁耐,忘记佢啦”,甚至有人向失去伴侣的人表示:“咁后生,揾过第二个”,以上言论,不但令自杀者家属更难受,他们更会因而抗拒与朋友交流,收起自己。韦赛姬指只需要让家属知道有人陪伴,并于必要时向专业人士求助,已经是对自杀者家属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