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导盲犬培育难 AI导盲犬成新选择? 视障者:心灵慰藉难取代

撰文: 浸大《新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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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盲人20来岁申请导盲犬,到30来岁时导盲犬就需要退休,盲人一生中不只使用一只导盲犬,需求永远存在。”香港导盲犬协会前任主席林卫邦道出导盲犬供不应求的难题。

培训一只“合格”的导盲犬过程不容易,义工Zandee说单挑选一只有潜力的狗狗入“学堂”,便要由狗狗祖宗八代家族史算起。在人工智慧年代,导盲犬也正在“智能化”,但对视障人士Dick来说,导盲犬除了是“工作犬”,也是“心灵慰藉”,AI导盲犬难以取代活生生的导盲犬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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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盲犬到中年即退休 培训数量难追流失速度

视障人士Wing和导盲犬Doctor出行过马路时,Doctor会主动放慢步伐,静静地停下来,等待Wing进一步指示,Wing说这样的陪伴增加了外出活动的安全感。但原来Doctor的到来并不容易,她等了5年才迎来Doctor。过程中,她一度萌生放弃轮候的念头,并叹道:“等了这么久,不如不养。”

根据政府2021年统计数字,本港约有20万名视障人士,惟全港仅有两间导盲犬培训机构,其中香港导盲犬协会属下其有60只现役及训练中的狗狗。林卫邦说,视障人士申请一只导盲犬平均需轮候三年,“不是每只导盲犬都是工作到10岁才退休,期间若生病或有其他问题,提早退休的机会很大。假设有10个盲人申请导盲犬,协会就至少要培养16只导盲犬。”他又指,协会平均一年成功培训的导盲犬仅2至3只,因此申请人较难短时间内匹配到合适的导盲犬。

如今30岁的Wing已与Doctor生活四年,即六年内Doctor就会退休,那时她便需重新排队,轮候另一只导盲犬。按照国际导盲犬联盟(IGDF)的推算,视障人士与导盲犬的理想比例为100:1 。

视障人士Wing和妈妈十分喜爱导盲犬Doctor,表示若Doctor退役会十分不舍得,亦暂未考虑会否申请新的导盲犬 。(张晓霖 摄)

申请导盲犬条件严 专家:性格契合最重要

视障人士Dick曾先后使用过两只导盲犬,如今陪伴他的旺旺约轮候了两年。他说视障人士申请导盲犬时常常面临各种客观条件的顾虑,其中环境因素是最大考量,例如有些视障人士家中环境挤迫、家人反对,或是因经济压力而放弃申请。撇除客观条件阻碍,成为导盲犬申请者的条件也较严谨,例如申请者不能是独居人士、需具备独立照顾导盲犬的能力等。此外,配对合适的导盲犬也有许多条件,例如视障人士和导盲犬的步速及性格是否合适等。

导盲犬和视障人士成功配对后,相处时间最长可达八年,导盲犬要用一半以上服役时间跟主人磨合,因此林卫邦指,犬只与主人的生活模式、性格契合度是申请时重要的考量,若申请人较为活跃,如喜好户外活动,协会便会为其配对较为活泼的导盲犬;申请人较为文静,则会分配较为安静的导盲犬。

路人十分关注陪同主人乘搭火车的导盲犬“旺旺”。(张晓霖 摄)

繁殖资源不足 培训狗狗到退休至少50万

与宠物犬不同,导盲犬的繁殖并非依靠天然交配,而是以人工受孕的方式配种。导盲犬协会义工兼寄养家庭Zandee提到:“她(导盲犬Ivy)八代都是导盲犬,这样才可以遗传到性情稳定、有智慧、与他人合作(的基因),可能不明白的人会以为在狗场生两只狗便可以,然而并非如此。”

身兼导盲犬协会义工和寄养家庭的Zandee称会经常带退休的导盲犬——明星“小Q”Ivy上街,希望更多人能认识导盲犬。(张晓霖 摄)

作为种犬的狗妈妈,一生也只允许生育最多三胎,而种犬的精子亦需要不时和其他国家交换,以免发生近亲繁殖和出现遗传病。林卫邦表示,导盲犬人工受孕的过程较为繁复,“要用显微镜拣最大只、最活跃嘅精子去做人工受孕”;繁殖导盲犬不但需要大量技术支持,流程亦会增加犬只生育的难度和成本;他说,培育一只导盲犬到牠退休需要至少50万以上的资金投入。

以导盲犬种犬妈妈Ivy及其子女为例子,犬只至少要有三代导盲犬血统,繁殖成功率达80%,方可被选为做种犬,以遗传良好的基因。(Zandee提供)

除了复杂的繁殖流程,本地专业人才不足也成为培育导盲犬的难题。以香港导盲犬协会为例,负责替导盲犬申请者与导盲犬配对的导盲犬导师(GDMI)只有一名,而导盲犬训练员则只有3名。林卫邦坦言,香港从事导盲犬专业的人不多,“很多人有兴趣,但因为我们是非牟利组织,薪金不算可观。”;此外政府没有提供资助、机构配对导盲犬予视障人士亦无额外收费,导致支出庞大;他直言:“如果没有足够经济支援,我们很难扩张导盲犬服务。”

林卫邦表示若要成为训练员,必须先要成为协会职员,再根据国际导盲犬联盟会提供的课程进行在职训练,课程训练约2至3年。(张晓霖 摄)

AI导盲犬可行性存疑 视障人士:导盲犬是生活拍档 、心灵慰藉

香港导盲犬协会数据显示,导盲犬每天工作时间约2至4小时,目的是让犬只有足够休息,避免过度疲劳,但 AI导盲犬则没有休息和睡眠的需求,能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比动物导盲犬更具“续航力”。Dick认为香港城市环境挤迫,不适合用智能导盲犬,特别是在热闹人多的街道,“我猜想这些(AI导盲犬),你试试在女人街走,(AI导盲犬)不知道被人踢飞到哪里!”。目前AI导盲犬假如被行人撞跌或踢倒,不能即时有反应,对使用者的出行造成极度不便,甚至危险。

香港导盲犬协会训练员Sarah及训练中的导盲犬Cookie 。(刘善怡 摄)

Dick续解释,其导盲犬旺旺有思想并懂得判断,见到人很多的时会改道而行,“AI导盲犬能否能否做得那么快,像动物导盲犬那么厉害 ?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可以,但应该不是现在。现阶段,我宁愿用白手杖。”

Wing和妈妈都认为AI导盲犬无法取代动物导盲犬,她直言:“对住AI导盲犬好像对著手机一样,始终是死物,我觉得好奇怪;尽管未来有AI导盲犬出现,仍然会选择使用动物导盲犬。”

Dick表示自己更喜欢与动物导盲犬一起出行,而导盲犬旺旺对于他而言,已不单单是辅助出行的工具,更加是自己的心灵慰籍和拍档。(张晓霖 摄)

视障人士吁政府提供更多支持

政府对视障人士的伤残津贴金额有限,且对于训练导盲犬和本地犬只的训练师均未提供任何支持,Dick表示,导盲犬的日常费用是由视障人士和相关机构自行负担,导盲犬若生病,不仅会对视障人士的生活造成困扰,也增加了他们的经济压力。

林卫邦认为,科技发展或可解决部分问题,但社会资源的投入才是关键。他期望政府支持发展导盲犬服务,改善有关的政策和资源投入,给导盲犬服务更多长期保障,及与协会共同承担狗只的医疗费用等,“政府虽然一直鼓励视障人士使用导盲犬,但却没有提供实质资助。”

Wing认为动物犬有自己的灵性,能与视障人士有互动且两者之间存在感情牵引。(张晓霖 摄)

记者:张晓霖、刘善怡

编辑:林苇津

指导老师:陈景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