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菲佣变摄影师　Xyza以镜头回看外佣母亲：6本护照纪录她的人生

撰文： 邓柳媚 陈展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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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有约35万外佣，平日分散在雇主的家支撑一整个家庭运作，让双职父母腾出空间工作，她们对社会的贡献却鲜有被提及。在港任职外佣、后因摄影改变人生并成为摄影师的Xyza Cruz Bacani，认为港外佣如空气般重要，却没获对应重视。Xyza正在港举行以外佣故事为题的个人展览《活著如风》，首度镜头下公开把她带来香港的外佣妈妈，“这是挑战，太亲密了，感觉如对镜子拍照”。

五年前，Razel Anne 请Xyza妈妈协助她申请来港工作。当年Razel的女儿Tanisha才三岁，随着物价不断上涨，Razel决定出国谋生，希望可以改善女儿的生活。然而Razel清楚知道，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Tanisha必定很难过，但Razel相信她必须为Tanisha作出牺牲，即使代价是身心俱疲、无止境的沮丧和无尽的失眠夜。 二零一八年九月，香港政府公布，凡在香港签订新合约的外籍家庭佣工每月法定最低工资为港币$4,520（美元$580）。这是她们在印尼或菲律宾可赚取的工资的两倍甚至三倍。因此越来越多当地女性愿意到国外工作，她们以血汗钱改善家人的生活，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希望下一代透过知识改变命运。（WMA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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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在家料理家务、照顾小孩，假日联群结队在公园空地及天桥聚会……这是不少港人对外佣的印象，但她们的故事岂止于此。曾在港任职外佣近10年、现为全职纪实摄影师的Xyza Cruz Bacani，纪录了这群与港人既亲密又疏离的外佣故事。

来自菲律宾的Xyza，9岁时母亲远赴香港工作，母女相隔两地10年，朦胧中她连母亲偶尔回家探望亦印象不深；至19岁时Xyza随着亲近也陌生的妈妈来港，在同一屋簷下赚钱分担家乡开支，亦因而与香港结下不解缘。

《活著如风》部份展出相片:

Xyza的人生转折因雇主借钱给她购买第一部相机出现，其拍照才华显露后华丽转身，从外佣变成专业摄影师，先后获多项国际殊荣，16/17年度再获“WMA委托计划”资助的Xyza，本月回港举行展览，并出版首本同名摄影集《活着如风》（We are like Air）。

曾在港任职外佣近10年、现为全职纪实摄影师的Xyza本月回港举行展览，并出版首本同名摄影集《活着如风》（We are like Air）。（WE Press Co. Ltd. 香港人出版网页图片）

Xyza指展览和相集是希望向公众呈现自己家庭及一众香港外佣的故事，“她们非常重要，就如空气一样，但人们和社会很少留意得到”。展览中发表近60张照片，配以外佣们与孩子的书信及生活影像等富故事性的私人物品，纪录在港外佣的喜怒哀乐、得失及挣扎，“这里（展览）集合了一群具不同经历的女性的声音”。 

曾任家庭佣工近10年的Xyza期望以个人摄影展览及摄影集纪录在港外雇的故事。（陈展希摄）

要说外佣故事，Xyza母亲当然是镜头下的必然主角。Xyza指早锁定妈妈为拍摄对象，原以为母女间紧密关系会让拍摄更容易，没料却成为巨大挑战，“因为太亲密了，我会更深刻地感受到那些情感，感觉就像对着镜子拍摄（feels like photographing a mirror）。”

Xyza表示这是她首次向外界公开自己家庭，“过去我很少分享这一面，所有相片的故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但这次更特别，因我首次将镜头对向我的家人”，她指拍摄过程令她更了解妈妈，亦同时重新审视自己，“这令我妈妈更有价值，也令我更有价值”。

Xyza期望能以艺术作品启发其他外佣及她们的下一代勇于“发梦”。（陈展希摄）

Xyza在展览中布置一系列家人照片，纪录其母与雇主的相处、照顾小孩的片段、以及与丈夫在港游览的情况等，下方都有其母的手写简介，“每张都是妈妈手写的，有的用不同语言，阅读时就像听到她在说话一样”。

她指着其中一张拍下6本不同版本菲律宾护照的相片称，“这是我妈妈由1999年至2018年的护照，她的生命就与这堆文件挂钩”，旁边放着妈妈与雇主的合照，相中二人笑容灿烂，温馨紧密犹如家人。

展览场地中间放置了多盆以玻璃器皿盛载的盆栽，每个器皿内放有一张相片作品。Xyza解释，盆栽象征记忆和慰藉，记载外佣的回忆。（陈展希摄）

展览场地中央放置多盆以玻璃器皿盛载的盆栽，形成一片记忆绿洲，盆栽中各有一张相片作品，Xyza指盆栽象征记忆与慰藉，“外佣离家时都会从家中带走一些物品，就像带同一些记忆陪同自己，我认为记忆就像种子一样，即使我们没有刻意留意，它亦会不断生长”。

Xyza指不少在港外佣各有故事各有才能，但为种种原因离乡别井，“她们的梦想可能只是想让子女到更好的学校读书、赚钱自食其力，又或是想增加在家庭中的话语权”，她希望透过照片启发其他外佣及其下一代勇于“发梦”，“能够有梦想已是荣幸（privilege）！若每日只为生活而忙碌，你根本不会想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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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外佣的Xyza认为外佣总被人忽略，“她们非常重要，就如空气一样，但人们和社会很少留意得到”，展览和摄影集亦因而以《活着如风》（We are like Air）命名。她形容，人们不时忘记外佣放下自己家庭来服务雇主的家庭，甚至忘记她们也是一个人，“她们不只是个外佣，她们有独特性格，有个人情绪、挣扎和压力”。

从外佣变成摄影师，不时需到海外拍摄移民及人权议题的 Xyza仍坚定地称：“香港永远是我第二个家！”谈到今时今日香港外佣与雇主的关系较过去紧张， Xyza认为类似雇佣矛盾于世界各地均有发生，不止是香港，“我们不常听闻这些故事，因它们多数被隐藏起来，制度问题令外佣比一般的工人更弱势”。

Xyza称乐见印佣Erwiana被虐案件后，香港正缓慢但循序渐进地改善外佣与雇主的关系，以及对待外佣的措施，期望这城市能为外佣提供更多发声机会。

《活著如风》摄影展详情
展览日期： 即日至12月23日
开放时间： 10:00 – 18:00
地点： 香港艺术中心实验画廊
湾仔港湾道2号香港艺术中心三楼
公众导赏：设广东话、英语、菲律宾（他加禄语）、印尼语
活动登记： http://WMACommission.eventbrite.com
*此活动为香港国际摄影节周边活动

【展览活动】《活著如风: 外藉家庭佣工在港的角色与挑战》
日期：12月16日（星期日）
地点：香港艺术中心低层地库何鸿章排练室
时间：14:00PM - 15:3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