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中心・四】“医福社”协作 需令地区组织参与其中

撰文: 郝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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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打“医福社”合作的康健中心,却未能纳入葵青地区组织的声音,在疫情期间的“不作为”更是遭到诟病。如此创新的模式究竟还能否进行下去,又应如何进行呢?

妇女组织:家庭照顾者的健康竟无人照顾

营运康健中心的这一年期间,共服务了超过三万人次,并招募了7,214名会员,当中女性占七成三。相对于女性上班族而言,基层女性大多会将精力放在家庭,担当家庭的照顾者角色,然而,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照顾者才是真正的“顶梁柱”,若连她们的健康都无人关注,那这些家庭中的成员也会面对问题。

“很多妇女照顾者的压力很大,家中有小朋友、老人家要照顾,走不出门,这样一来,她们的情绪就会出问题。再加上女性本身的各种健康问题,若她们的健康都不能被照顾,又怎么照顾家庭呢?”聚贤社主席张丽英为基层妇女鸣不平。聚贤社是关注妇女健康权益的社区互助组织,对骨质疏松症、妇女健康检查、照顾者情绪支援等问题颇为关注。

聚贤社主席张丽英表示,康建中心无法满足女性的健康需求。(梁鹏威摄)

骨质疏松症是慢性骨骼新陈代谢病症,随着骨质密度的减少,骨骼结构就会变得脆弱,更易导致骨折。在香港,65岁以上的人士,四成人患骨质疏松,女性在50岁后,平均三位中就会有一位出现脆性骨折—女性和长者是此病症的高风险一族。而骨质疏松症由于无任何明显病征,故一向难以发现及被重视。聚贤社一直关心女性骨质疏松,是因为政府机构更为关注长者的骨骼密度问题,但患者在那个年龄往往已经因此病症骨折,再去治疗,就已经太迟。所以,聚贤社希望以45岁以上妇女为目标,进行筛检防范。

张丽英表示,康健中心从未找过聚贤社合作:“我们之前也会和医护行者联系,请教一些妇女健康的问题。所以,我们始终很期待能够和康健中心合作—虽然还未发生这件事。之前在大家的关注下,终于在葵青区议会推动了帮区内妇女做骨质疏松检测的一项动议。但这并非是每年的恒常性检查,虽然当区妇女都希望此项检查可以周期化。如果地区的康健中心能做这项检查,那就太好啦!这个问题应该属于预防的范畴,不能到了‘婆婆级’才被看到。”

除了女性骨质问题外,她也指出,康健中心关心的重点与女性的健康“需求不匹配”。比如,康健中心虽然设置“营养标签”课程,吸引了一些主妇去参加,但是,据聚贤社会员听完后回来分享感受,认为教煮饭的内容还算有趣、有用,但当中的营养知识仅环绕“三高”,虽可以帮家人留心,却无分享与妇女自身相关的健康知识。

张丽英本身也是康健中心的登记会员:“一来我是当区居民,二来我们聚贤社一直关注妇女健康,香港第一间、也是目前唯一一间地区康健中心在我们区设立,我当然想上去看看。但结果发现,对于妇女的健康需要,我想中心暂时还未能满足。葵青区的女性占比较多,如果不针对性地在地区内开设更适合的服务,我想就会是浪费资源了。”

疫情期间,聚贤社筹集了部份口罩后,分时段发放到公共屋邨,或透过寄送方式发放。(资料图片)

提到疫情期间康健中心的“失踪”,张丽英表示,无论是作为地区组织还是康健中心的会员,都倍感无奈:“若他们的理由是受疫情影响,那你看,我们这么小的妇女团体在疫情期间办的活动,会员的参与度反而更高了—即使只是用Zoom,也会继续开办唱歌班、运动班、聊聊天,帮助因疫情困在家中的妇女放松身心。而且,在这种危急时刻,中心竟然做不到事,这对我们会员而言也是很失望的,起码派只口罩给我们,或者关心一下啊!”

她表示,特殊时期也要有应变的特殊做法,比如物资可以安排合理发放途径。由义工组成的聚贤社,筹集了部份口罩后,分时段发放到公共屋邨,或透过寄送方式发放。“我们这样的小团体都会竭尽所能找点物资派给会员,你们这么大的康健中心,反而做不到?”张丽英质问道。

基层医疗团体:医疗资源须“再分配”

在前几位“地区代表”的口中,出场频率很高的“医护行者”,是在2011成立的非牟利组织,之后还于2018年在葵兴设立“葵家社康汇”,主要为葵青区的在职低收入家庭提供各种专职医疗服务,这个20人左右的团队包括护士、物理治疗师、药剂师、营养学家及社工—这样的组合、所提供的基层医疗服务看上去和康健中心有些相似。那么,二者在设计上究竟是否重复?

医护行者研究及倡议主任黎俊健解释,二者虽都是做基层医疗,但实际上并无可比性,或者说是互相补足。他进一步解释,从理念上来看,康健中心主要针对六种慢性疾病,包括高血压、过重、糖尿病、肌肉及骨骼疾病(预防骨折)、冠心病和中风,而医护行者关注的范围比较广,倾向从整体健康的角度出发。

医护行者研究及倡议主任黎俊健指,针对社区的服务应尽可能多元化。(郑子峰摄)

倚赖医护行者在葵青区扎根多年的经验,葵家社康汇在帮助街坊解决健康问题的过程中,也会更加关注一些“无法在中心处理”的问题,比如教育、工作等:“人们失业的话可能会去劳工处、NGO这些地方。但我们知道,失业是会直接影响健康的,所以,我们就建议一些NGO多关注失业人士的健康问题,比如失业后身体变差,更难找到工作,导致一个恶性循环。”现时,医护行者的会员人数约为一千人。医护行者旨在消除社会上的健康不公平,故其将服务范围对焦基层,如在职贫穷家庭、少数族裔、难民等:“我们会有目的地、为他们争取多点资源。”

当然,作为一个创新型团体,他们也在设计转型,以期带出一些新的概念:“我们想选一些不同的生活形态作为界点,然后帮助他们去管理健康,比如为清洁工创造一个午餐空间,为㓥房住户的小朋友联系辅导班,与此同时,根据不同需求,发放不同的健康资讯,这是一套更生活化的模式。到时候就不再是现在这样,人们因为有糖尿病,或是要做物理治疗才来找我们了。”他称现在的模式为1.0,而想要转型的模式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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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俊健亦指,社会是多变的,故针对社区的服务要尽可能多元化。他解释:“单从性别上看,男女健康就已大不同,然后细分年纪,再计收入等状况,群组就更要细分了。故每一个NGO都有要扮演的角色,不会是一个机构就做得完的,所以一定要用合作模式。”

提及康健中心目前不理想的运营情况,他认为,康健中心从一个自上而下的渠道去接收资讯,已有预设的agenda(议程),比如确定了要处理六类疾病,之后就会不断围绕这几个类别去策划之后的服务—这就是从上而下的服务。“而我们是做一些地区咨询,从中找出社区的需求,比如发现失业率很高,我们就会想,这些人谋不到生,便会用大部份钱维持温饱,为了省钱,减少外出、社交,这样的情况会造成什么健康隐患呢?比如会否因为事业放弃了健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会提供一些资源给他们,比如教他们用比较便宜的方式管理自己的健康等。这就是一种由下而上的方式,在做咨询的过程中得到一些街坊的反馈,再据此设计服务。”

提及他们在医疗系统中的定位,黎俊健指,他们的模式为“社医共生”,并非单纯的合作关系,而是互相倚赖的共存关系。他也表示:“在医疗霸权背后需带出的是,我们可否做好分工?分别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令医生能做到统筹的工作或复杂的事,毋须事事都由医生去做—其实这就是医疗资源的再分配。”

康健中心:优势与局限并存

作为本港第一间地区康健中心,再加上获政府一年一亿元的拨款,葵青地区康健中心难免会被置于聚光灯之下。面对各界对其“缺席疫情”的质疑,中心方面表示,疫情期间,中心接收了经医管局转介的八位新冠肺炎康复者,为其提供物理治疗师、营养师、心理治疗师的支援服务。除此之外,中心亦曾去部份区内有确诊者的大厦派发口罩。

葵青安全社区及健康城市协会主席周奕希(右)表示希望通过接下来一两年的运作,跟政府商量将150元的服务收费再降低些,同时希望能够降低药品费用。(余俊亮摄)

葵青安全社区及健康城市协会主席周奕希对《香港01》说,现在中心刚刚起步,还需要做很多。比如,在大家颇为关注的收费问题上,他表示希望通过接下来一两年的运作,跟政府商量将150元的服务收费再降低些,同时希望能够降低药品费用:“因为公立医院看诊只收几十蚊,而且在香港看(公立)医生一般是不需要另付药费的,所以,我们也希望能将这两个费用降低。”除此之外,周奕希亦表示,希望可以用更好的服务质素吸引不同的人群前来,如中产人士,而不只是基层人士,所以要加强宣传。

康健中心的目标受众是全区居民,自然需要顾及不同阶层的人士。然而,正如吴堃廉所言,收入稍高的人较大机会会寻求更好、更快的健康检查或物理治疗服务,亦即选择私家医院或诊所,健康意识也较基层人士高很多。所以,中心还是应将重心放在健康意识薄弱、收入和居住生活环境都在一般水平之下的人群,这才符合基层医疗理念中的“健康公平”。

康健中心隶属本港医疗体制之内,相应地自然会面对一些局限。周奕希坦言,中心方面认为和区议员、区议会的合作很有必要,但毕竟中心为政府所设立,故一般需透过食物及卫生局跟区议会沟通。但他表示,今后会自行加强与区议会的直接联系,减少透过政府部门沟通。周奕希坦言,也是因为中心隶属本港医疗体制,没有办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例如物理治疗师一定需要医生转介。当然,除了局限也有优势,他表示,康健中心提供的是“正规”的医疗服务,这意味着其会员能够进入香港的医疗系统内,所以能够建立正式的医疗记录档案。

上文节录于第245期《香港01》周报(2020年12月21日)《疫情期间不见踪影 康健中心听到社福界声音吗?》。如欲阅读全文请按此试阅周报电子刊,浏览更多深度报道。

245期《香港01》周报精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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