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恶的距离.二】拒以煽情作卖点 剧组克制追求真实客观

撰文: 黄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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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及,无差别杀人事件、精神病患袭击民众等悲剧,确实曾无情地在台湾社会上演,给某些人、某些家庭,乃至整个社会带来极大伤痛。导演与制作人不愿影射任何事件或个人,在拍摄与行销过程中格外小心谨慎,怕观众看到剧名或片花(预告片)时,误以为该剧想传递特定的观点与立场,因此心生抗拒或产生错误解读,而不愿进入剧中了解全貌。【《我们与恶的距离》专访报道系列之二】

承接上文:【我们与恶的距离 ‧ 一】善恶难分界 活在灰色世界的“我们”

不标签不煽情的“自我节制”

“我们自己先不要去标签,尤其在社群行销上面,你很清楚知道做什么事情会令观众有感觉、会想点阅(点击),所有新闻标题都是这样,愈耸动愈想点阅,愈忍不住自己的手,但我们要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林昱伶说,以夸张的方式去博得眼球其实很容易,但为免观众有错误的预期、为了更好地说故事,剧组选择不为一时吸睛去贴上自己不愿接受的标签。“我们有太多耸动的标题可下、太多地方可以更夸大、更加强地处理。”林君阳回忆,曾试图将“恶”的元素或更耸动情节加入预告片之中,出来的版本也确实让他们觉得“哗,这个好厉害”,那个讯息好强烈,观众看到肯定会想点击,肯定想要说两句、骂两句。但最终,剧组放弃了这些“最吸睛”的版本。

2014年,台北曾发生捷运随机杀人案,造成4人死亡,24人受伤。犯人郑捷于2016年5月遭枪决(中央社资料图片)

“在走戏的过程也是,有一些走位和情绪加进去后,那场戏会变得很有张力,那瞬间你会见猎心喜,觉得‘不如就让那一幕发生吧’!譬如受害者与加害者家属在对戏时多一巴掌会怎样?或是我能不能改变杀人犯的形象,让观众有更强烈的感受?”林君阳解释,就算完全按照剧本拍摄,他也可以让每个演员表演出不一样的态度,让剧中的杀人犯陈昌变成一个老好人,或是让他变成一个口出恶言、愤怒咆哮、看似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些改变都可能让观众有更多的情绪及反应,但对整部戏来说是好的吗?这种处理方式,是否会让观众在看剧时无法站在相对中立的立场来理解?这也是他选择把这些因素都“收回来”的原因。“节制,我们在过程中不断提醒自己这件事,就如同制作人说的,就算有更好、更酷炫的处理方式,也必须左手压着右手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要知道我们在处理什么。”回想从拍摄到行销,林君阳与林昱伶都认为,“节制”是这部剧的重要特色。

2016年3月,凶嫌王景玉持菜刀向路过的刘姓女童颈部一阵猛砍,造成女童头身分离,当场不治。法院一审判定王景玉罹患思觉失调症,判处其无期徒刑,褫夺公权终身。(资料图片)

除让角色的演绎更真实客观外,剧组在许多场景及事件上也尽力做到贴近真实,其中耗费最多资金与精力的,是搭建新闻台与播放控制室。为了让观众恍如亲历其境,剧组不仅平地架起整个新闻台场景,还进入新闻台观察实际运作,尽力将所有细节呈现在观众面前,从其用心程度,能看出“媒体”在剧中举足轻重。“其实最一开始,媒体并没有占那么大的比例。”林昱伶提到,吕莳媛是在田野调查时发现,不管在讨论哪个面向的议题,都会很自然带到跟媒体相关的部分,她才突然觉得,似乎可以把媒体这范畴放进去。吕莳媛在采访时曾表示,或许是担心媒体偏颇片面的报道会造成偏见,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不论是律师、精神病患或受害者,对媒体都很畏惧。

《我们》剧组高度还原新闻台实境,让观众一窥媒体运作的真实样貌。(公共电视提供)

你今天看新闻了吗?“在现代社会里,大家都需要透过媒体的资讯去得知发生了什么,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学过媒体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子弹理论’、‘守门人理论’,也都曾天真地期待过媒体身为第四权、无冕王的模样,但那终究只是理想中的乌托邦,我们要做的,就是呈现出媒体真实的模样。”林君阳提到,《我们》每集都会以一则新闻报道作为开头,紧接着转入网友对这则新闻的留言反馈,并从留言的文字中慢慢拼凑出剧名—《我们与恶的距离》。他想借着这种方式提醒,媒体用什么样的方式做报道,对大众有很大影响。“你起了什么标题,我看到后就会这样想;你用什么角度呈现内容,我就会这样判断;你选择带风向,我就会被带着走,这就是事实。你不能期待所有观众都有思辨能力去比报、去看很多不同的讯息作出自己的判断,大家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件事。”林君阳说。在大众获取资讯及判断都不免被新闻媒体影响的同时,媒体又是用什么态度与方式面对如此重责大任?媒体确实给到民众“知的权利”了吗?

请继续阅读:【我们与恶的距离 ‧ 三】媒体自甘堕落还是我们选择堕落?

上文节录自第162期《香港01》周报(2019年5月14日)《《我们与恶的距离》引发思考如何从理解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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