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康复】监管只看数字遗祸大 社区服务规限中求突破
现时社会福利署辖下共有24间精神健康综合社区中心(下称精神健康中心),遍布全港18区,协助精神病康复者融入社区,并向公众推广关注精神健康。这些中心由非政府组织营运,早前申诉专员公署发表主动调查报告指,社署对各家精神健康中心的监管“重量不重质”,并且存在宣传不足、未把邻居纳入服务范围等问题。
为精神病康复者服务,是对人的工作,难以用个案数量、活动项目多寡来判断成效,社署的监管工作“重量不重质”,诚为本末倒置。另一方面,现行的制度设计,其实也规限了精神健康中心的社区工作,影响服务质素。
量化指标 损害以人为本宗旨
为满足服务指标,精神健康中心每年须举办一定数目的大型活动。按现时制度,精神健康中心受社署整笔过拨款资助,接受社署监察,遵守《津贴及服务协议》中订立的各项服务量指标;中心亦要定期向社署提交统计报告及自我评估报告,并接受预约评估探访或突击探访。服务量指标包括新个案人数、新会员人数、外展探访次数、面谈次数及社区联系活动次数等不同范畴,也因应服务单位的团队规模而按比例调节。虽然自2009年起,各中心的服务均达标,但现行评分准则侧重精神健康中心提供的康复者满意比率,却没包含所有服务对象在内,包括家人、照顾者及邻居等,无法全面反映服务使用者对服务质素的意见。
对此,前线工作人员各有应对方法。扶康会康晴天地是位于华富邨的精神健康中心,服务港岛南区及中区的居民,每年至少举办两场大型公众活动,包括嘉年华、讲座等推广精神健康。活动听起来形式化,当中如何实践“共融”理念,是推广是否成功的关键。“‘共融’的最重要元素是让(中心的)服务使用者出现,否则嘉年华便没有意思。”
扶康会助理总干事徐群燕说:“我们会让服务使用者做司仪,他们表演唱歌、演奏乐器等。当然不用标签他们是精神病康复者,让他们在社区出现,让公众知道他们也可以服务社区,能力得以体现出来,便已经是‘共融’。”
康晴天地社工李孟霙表示,他们筹备嘉年华时,还会联合附近的学校或长者中心,给予公众和康复者互动的机会,让他们一起讨论办什么活动,从而互相认识。“有中学生事后说:‘你不说我也不知他是康复者,他和我在巴士站排队时旁边那个人有何分别呢?’”李孟霙,认为具深度的活动,在于能提供平台,让众人一起做事,改变对方的想法。
工作繁重 难深入跟进个案
每间中心的人手编制按服务人口比例而定,以33万人口为一个标准规模的团队,人手为26人,包括17名社工、两名精神科护士、一名职业治疗师及六名支援人员。若社署以量为评估服务的准则,前线员工难以事事以质量考虑,对社区并非好事。
李孟霙表示,中心的社工一般每人同时负责约50个个案,另加一个大型长期项目,以及其他行政工作。她现时跟进的其中一个个案,也花了她不少时间建立关系。对方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妇女,情绪反复,有自杀念头。她起初不太愿意接触其他人,一星期只外出一次,李孟霙一直探访她,又建议她参加活动班,但有时即使她已报名,也不一定出席。李孟霙努力找一些她感兴趣的活动,后来跟她聊天多了,发现她喜欢动物,便让她参加救狗之家的义工活动。现时,这名妇女的自杀念头减少了,但仍要继续跟进。“她也知道家人关心她,但关心和理解是两回事。我们要做的是陪她们一起找出路,找到她认为有意义的事。”
社工要同时兼顾多项工作,也影响处理个案的深度。“其实个案数目没有最理想的数字,也难以和外国相比。我听闻其他中心有社工需要同时负责80至90个个案,我们的数字只是约为中位数。”现时社署并没有为个案比重订定标准,但一人负责80个个案,显然超出负荷。
“精神健康服务关注组”于2015年对在精神健康中心工作的社工、职业治疗师及护士等进行的调查显示,约一半受访者需要恒常处理50个以上的个案,当中包括严重及复杂的个案,受访者表示个案工作量多,又须兼顾其他活动,以致未能深入了解对象的需要。要同时处理70个或以上个案的比例约占两成,情况令人忧虑。另外,约八成半受访者认为社工不足够,需增加人手以应付服务需求。
土地问题困扰服务供应者
除了人手比例问题外,不少精神健康中心面对的会址问题迟迟未能解决。2010年,政府提出在全港各区设立中心,却没有提供会址。七年多后,永久会址问题仍影响多家中心的服务。
要落实永久会址,机构需过区议会,若要设立在屋邨,还要经过屋邨管理咨询委员会一环。目前全港24个精神健康中心,只有15个已有永久会址。不少中心曾在地区咨询遇上反对声音,最常提出的原因包括“精神病患者或康复者有暴力倾向”、“影响治安”等,反映公众对于精神病康复者的偏见仍存在。
扶康会助理总干事徐群燕表示,“我们中心是幸运的。”该会一直在南区提供服务,也有一座康复大楼,在华富邨又做了不少公众教育活动,因此当初申请在华富邨设立精神健康中心时,没有遇到很大的阻力。“当时的区议员欧立成是民选的,也不怕选票压力,跟我们一起去做地区咨询,支持我们。我们跟居民解释,我们来不是‘搅乱档’的,我们是一起建设社区,他们理解我们不做过夜的服务,接受程度也比较大。”徐群燕补充。
其他中心寻找会址却没有这么顺利。即使已有永久会址,假如地方太小,也会限制中心的发展及员工的精神健康。康晴天地的会址只有2,000呎,徐群燕说,本来会址应可达3,000呎,但当时他们想尽快落实会址,加上居民反对声音不大,故便先把中心设于现址。现时部分职员的办公位置十分狭窄,工作桌只有中学生书桌的大小,她直言环境太挤迫,希望能改善空间。部分同事面对工作个案等压力,加上空间狭小,有时只好离开工作间,出去放空一下。
精神健康综合社区中心作为支援点,是市民与精神病康复者在社区中第一个接触,其服务质素非常影响发现及支援潜在个案的及时性,政府应改变监管机制,加入更多质化的指标,并主动跟进及巡查各中心的营运情况,确保市民及康复者得到更多即时及有效的支援。另一方面,各个营运单位在精神病康复者的领域服务经验、营运管理也不同,政府没有统一规划及监管,各区的服务不一,也难以确保有需要人士得到最适切的援助。
上文节录自第99期《香港01》周报(2018年2月12日)《 社署监管只看数字遗祸大 精神健康中心规限中求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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