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会选举|沈旭晖:授权过程重于议席 批希望联盟等同传统建制

撰文: 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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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会选举今年9月举行,民主派摩拳擦掌,惟一卷港版国安法登场,香港政治面对全新形势,民主阵营活动空间收窄,试图在选举中夺过半议席(35+)的行动亦显得荆棘满途。曾经助民主派构思35+蓝图的国际关系学者沈旭晖接受《香港01》访问,谈及其对今年选举的看法。
沈旭晖表示,面对新形势,即使今次选举可能出现大规模DQ事件,由初选到正式选举结束,民主派也可通过选举过程获得民意授权,继续壮大力量,为日后推动改变打下基础。最终议席的多少,反而未必是重点。
他又特别提到,由自由党荣誉主席田北俊牵头、标榜中间路线的“希望联盟”曾指在大是大非上会“站在香港人一方”,但对于民间抱有疑虑的国安法表示“无奈接受”,未有提出异议,看不到他们和其他建制派的实质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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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格局无法反映社会结构

今年2月,沈旭晖出席民间记者会,建议民主派抢攻功能界别选举,达到议会35+的目标。沈旭晖在访谈中解释,帮助构思民主派35+,最基本的原因是眼见目前议会长时间无法代表民意,发挥不到一个正常民选议会的功能。

他认为,一个正常的议会起码有4个功能,其一每个当选人都有其mandate(民意授权),推动他们做某些事;其二是立法工作;其三如果有些议会可以组成政府,便可直接推动政策;其四,议会组成的分布、背后所代表的利益,所反映的是整体社会结构。

但沈旭晖指,香港无论是现时情况,抑或可见的将来,议会上述功能难以彰显,“够票就过”,代表不到大多数港人利益。最明显的例子,是民主派长久以来坐拥六成民意,在议会内却反映不出来,所以原则上他认为民主派35+,才能帮助议会恢复部分正常功能。

沈旭晖今年2月出席民间记者会,讲解立法会“变天”的影响。(资料图片/卢翊铭摄)

应对新形势 用“选举”得到“授权”

事隔数月,本地政治局面剧变,国安法生效,民主派人人自危,随时动𫐄得咎,面临选前DQ危险;即使当选,随时也因各种原因被DQ。如此下来,议会35+变得更难实现,否决财政预算案后的“揽炒”局面更难实现。面对新形势,应该有什么新对策?

沈旭晖指,北京对选举的介入某程度属可预见范围,但即使如此,香港人也需要灵活变通,因为选举仍然保留相当的作用:“很多朋友都会有个矛盾,一方面他们会参与所有的选举,但另一方面也会相信北京很容易反台,即DQ、推倒重来,这两个‘相信’是并存的。那怎么去重新考虑(路线)呢?这个大家都要思考。”

他认为,选举最大的价值,不单单在于席位、政治实权,更加在于通过选举过程,取得更多民意授权,用在其他地方,即使在一个非民主的社会,有民意代表进入议会,都会有其作用。“一个议会,就算去到以前苏联时代的苏维埃(议会),明知制度改变不了,那些代议士都不会完全没有民意授权。每一个当选的人,只要能运用这种授权在自己最想用的地方,始终会有一个function(功能),可以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于各领域展现民意优势 “民意授权属于全香港人”

在访谈上半部分,沈旭晖预期未来两年本地政局将进入混乱时期,管治模式、政治秩序将会重构,寄语港人不要恐惧,建立本土经济、储存实力。他认为,通过选举过程获得民意授权,都是储存实力的方法之一。

沈旭晖指,目前至少六成民意不满政府,是不争的事实,民主派人士通过初选、竞选、最终投票的过程,可以凸显自身民意多数的优势。无论在地区工作、专业领域、海内外经济活动,甚至是帮助海外港人定居的过程中,他认为这种“民意授权”都能展现出民主派行动的合理性,从而共同守护香港人的核心价值。

“选举并非不重要,反而在街头战线更艰难之时,变得更加重要。选举此刻最重要功能,在于反映真正民意,证明政府文宣的民意虚假、制造民意授权、催生懂得在各自领域──包括海内外,善用民意授权的新一代领袖、尽可能利用这种授权守护不同领域的基石。议会属于地理香港,民意授权属于全香港人。”因此,他建议民主派先集中思考如何在选举中取得最多的总得票,减少不必要内耗。

沈旭晖认为,民主派在初选、竞选、最终投票的过程中,都可以凸显出民意多数的优势,获得授权。(资料图片)

形容香港状况如“持久战”

沈旭晖表示,明白现时实际环境令不少支持民主的人士感到不如意,但有些事无论如何都要先做:“街头也好,议会也好,国际也好,走入建制也好,想用单一路线去推动改变,其实都是没有出路。但世界不是线性发展,今日做这件事,明日就可以有效果,打机(电子游戏)才会这样。有时你做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效果,更多时候是不同的路线并存,所以做了无论如何都‘冇坏’。这是持久战,你看不到什么灵丹妙药,刹那之间可以去到梦想之中的乌托邦,但是否表示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呢?”

有声音担心,国安法之下如果继续壮大民主派实力,会被视为“踩线”、“颠覆政权”,从而引来北京进一步收紧管治。沈旭晖回应指,反映民意授权是一个相当正常的行为:“无理由反映民意授权,都会变成挑战政权。政权必须面对民意,要正视起码60%不满政权的现实,而这种民意,是不会因为国安法而改变。”他又认为,如果担心引来更大压迫,也不应该等到今日才来怕,不能因为恐惧而自我设限。

对于坊间有说法质疑,沈旭晖受到某些政治势力委托、资助,发起政治行动助民主派抢攻功能界别,他重申政治并非其兴趣所在,指控亦无事实根据:“参与选举是一件很positive(正面)的事,在一个公民教育的社会中,任何人鼓励他人参选,这不是好事吗?”他又指,如果有人怀疑他受到其他政治势力委托,推动某些行动,应该拿出证据;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一些无根据的说法,影响自己认为值得推动的议程。

由田北俊牵头的希望联盟,标榜中间路线。沈旭晖质疑,难以看出联盟和其他建制派的实质分别。(资料图片)

指希望联盟难以站稳 “看不到他们与其他建制派的分别”

另一边厢,由自由党荣誉主席田北俊牵头的希望联盟,标榜中间路线,目标是在今年立法会选举中取得关键少数。其中盛传出战港岛区的新民党前政策总裁袁弥昌上月中接受《香港01》访问时,提到在一些重要议题如廿三条立法上,眼见民间不支持,一定会站在香港人的一方。然而,北京不久后宣布以全国性法律形式为香港订立国安法,这是政界始料未及。

沈旭晖指,其实经过国安法一役,“中间路线”是否仍有发挥空间成疑:“最初田(北俊)先生对希望联盟的定义,是虽然都能算作建制派,但大是大非时会站在香港人一方。他们的往绩就是2003年廿三条,田先生发挥关键的影响,亦因如此他证明自己关键时候会站在香港人一方。”但沈旭晖称,今次希望联盟的取态,令人较难相信:“国安法已经通过,以我所理解,他们(希望联盟)的立场都是‘无奈接受’。况且,这件事(国安法立法)已经过去,那以后还有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又如果在这件事(国安法)上都没有很明确的表态,又怎样演绎他们是‘会站在香港人一方的建制派’呢?在香港这个转折的关口,这是他们(希望联盟)要思考的问题。”

沈旭晖指,派别的定义自然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划分,但就香港现况而言,总有一些相对合理的定义,例如可以拿重要议题,如国安法去划分。他认为,从希望联盟对于国安法“无奈接受”的态度,以及至今较多民意支持民主派的五大诉求,但未见联盟承诺争取(即使是以最温和方式),实在无法令人相信他们会站在香港人一方,难以区分联盟和其他传统建制派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