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专访．上】历来最重要大选 学者贝尔斯：其实不只选总统
有朋友最近去伊朗旅行，遇上的当地人都主动说：“我们就快选总统了。”
他们享有机会，每四年可以一人一票选总统，不过今年有点不同。学者贝尔斯接受《香港01》专访时说，伊朗人今次其实不只在选总统。
走进第三大城市伊斯法罕（Isfahan），那里的伊朗人都很热情，甚至主动说：“我们下个月有总统大选”。有朋友四月时到访当地，被反问香港人有没有份选自己的首长，可谓相形见绌。
上到首都德黑兰，途经美国大使馆外看到一幅又一幅讽刺图画。给奥巴马加上胡子，指控他是恐怖份子；将米奇老鼠画成一枚枚导弹；连BBC也“获恐怖份子资助”......即使不懂波斯文，不谙当地文化，最少也看得出不少伊朗人抗拒西方。
伊朗人想什么？他们热切期待的5月19日总统大选又有何重要？香港人素来对伊朗认识不深，除了知道总统叫鲁哈尼（Hassan Rouhani）之外可能已无所知。所以，我们尝试联络伊朗学者胡西皮安贝尔斯（Yvette Hovsepian Bearce），希望了解更多。她很快回了电邮，而且劈头就说：“这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历来最重要的总统大选！”
大选关乎下一任最高精神领袖
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即伊朗的全称，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建立。在革命之前，伊朗由巴列维王朝统治，开始走向世俗化，拥抱英美西方。不过伊斯兰教士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哈梅内伊（Ali Khamenei）等人看不过眼，所以起来革命，带领伊朗走进政教合一。
贝尔斯在伊朗出生，在伊朗成长，到了大学阶段才赴美留学，并在洛杉矶加州大学（UCLA）取得博士学位，专攻伊斯兰研究。在总统大选前一星期，贝尔斯充当向导，在电话跟我们娓娓道来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种种。
这次大选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历来最重要一次，或最少是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任内最重要一次。为什么呢？因为这不只是选一个总统，更加在预备伊朗迎接下一任最高精神领袖。新总统是非常关键的人物，带领伊朗向此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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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最高精神领袖或2年内出现”
在伊朗，总统之上还有最高精神领袖（Supreme Leader）。这是宪法上写明的角色，不但在政治上，甚至在宗教、文化和一切事务上都是最高领导人。霍梅尼起革命后是第一任，直到1989年去世后由哈梅内伊接棒，一直在位至今，今年踏入78岁。
即使在未来两年之内，我们见到有新一任最高精神领袖，我也不感意外。哈梅内伊已经在预备交棒。
伊朗总统由普选产生，但最高精神领袖却是由专家会议决定。88人的专家会议每8年换一届，最近一次在去年3月。哈梅内伊那时已经明言，由这一届任命最高精神领袖的机会不低，意即2024年之前很可能会换人。
但说总统大选，为什么又扯了去最高精神领袖呢？贝尔斯说：“在谈及总统大选的言论中，他提过这次选举是计划未来二、三十年。这点很重要。单是这句，我们已可相信哈梅内伊真的打算新总统会直接参与最高精神领袖的事。”在伊朗，总统即使连任也只是做8年，但最高精神领袖却是终身制，动辄主宰伊朗20年，难怪贝尔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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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哈尼和莱希二人之争
其实不只贝尔斯，伊朗和国际学术界普遍也相信今届总统大选与最高精神领袖有关，近年热衷讨论谁是哈梅内伊的继承人。正如哈梅内伊曾任8年总统，学者马隆（Suzanne Malone）早前在布鲁金斯学会撰文，相信哈梅内伊期望接棒人有管治经验，做过总统自然更加。贝尔斯向我们说：“我花了多个月研究适合人选，最后相信只得两个可能：莱希和鲁哈尼。”
事非凑巧，二人正是今届总统大选的两大热门。争取连任的鲁哈尼代表温和派声音，不介意与西方国家改善关系，促进对外贸易；莱希（Ebrahim Raisi）代表保守派势力，认为与西方接轨会令伊朗仰人鼻息，失去主动权。贝尔斯说：“伊朗人不想要再一个极之保守的总统。伊朗人、年轻人已经不想再要极之保守、伊斯兰革命主义、极端的总统，他们希望总统不会关上伊朗大门。”
更重要的是，伊朗超过六成人口都不足30岁，是后革命的人。他们不同上一代，对西方文化没那么抗拒，如果开放贸易可以改善经济，这批选民当然乐意欢迎。所以在上一届大选之中，鲁哈尼赢得1,870万人支持，保守派候选人加起来才得1,400万票，高下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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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斯：鲁哈尼温和化政策
4年过去，贝尔斯给鲁哈尼的评价是：“我会说，鲁哈尼尝试遵守哈梅内伊的文字，依从最高精神领袖的法令和每个指示。他即使不认同，也非常有政治手腕......他尝试将哈梅内伊的措词尽可能温和地表达，或将政策温和地推行。”但随着鲁哈尼与美国改善关系，放弃核发展之后，他亦逐渐失去哈梅内伊的支持。
过去一年来，哈梅内伊多次批评鲁哈尼政府。贝尔斯说：“过去，每当哈梅内伊这样说话，批评总统的文化政策、内政外交、科学政策、接受西方，代表他会走向非常右翼，挑选一个保守派总统。我们看过，艾哈迈迪内贾德就是这样。”所以她相信，哈梅内伊属意莱希当选，改由保守派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