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慧思与拜登当局格格不入 英美特殊关系不再特殊?
担任外交大臣一年以来,英国新首相卓慧思(Liz Truss)的外交行动如果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嘴硬”。香港的读者大概都留意到卓慧思对中国的强硬表态,包括声言打压TikTok、或将中国列为“迫切威胁”、将维吾尔族问题形容为“种族灭绝”等等。不过,她对于美国的取态其实不乏恍惚英国尚是“日不落帝国”的气息。
去年,卓慧思曾表示英美关系虽然特殊(special),却不是两国独有的(exclusive),并指出英国还有澳大利亚、印度等重要盟友。对于英国脱欧派以往一直挂在口边、作为脱欧红利的英美贸易协议,卓慧思也表明这不是对英国而言“唯一最重要的事”(be all and end all)。
对于自邱吉尔时代留传至今的英美特殊关系,卓慧思去年亦曾称英国不应该跟其他国家竞争去成为美国的最佳朋友,“如果我们不被认为有够好(good enough),[我们不应该]像派对里面的某个少女一样担心”。
对于美国一直站在欧盟一方,对保守党政府企图立法让英国能单方面推翻北爱爱兰边检机制,卓慧思就曾点名曾以英美贸易协议作要胁的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称她自己为北爱尔兰边检机制的谈判亲自负责,“我将会对像佩洛西这样的人清楚沟通我对此事的确切想法,以及我们确切要做的事”。
虽然卓慧思去年陪同约翰逊访问白宫时曾与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见面,其后也有公开的正面评价,不过约翰逊7月在其最后一次国会发言时,就曾劝告其继任人要“与美国人保持紧密关系”,似乎意有所指。而在美国的两党对立之中,共和党派系对卓慧思的热烈支持、卓慧思自身1对于左翼进步意识形态的针砭,也不能不引来民主党政府侧目。
嘴上强硬 开罪各国
卓慧思的“嘴硬”,不只针对中国、美国,也包括近在咫尺的欧盟国家。在竞选辩论期间,她就曾表示她认为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是友是敌尚未有确切答案。在其政纲上,她更表明要在2023年前废除所以来自欧盟的规管。她本人更是作为英欧关系争端核心的《北爱尔兰议定书法案》的提出者。
对于欧盟外的第三方国家,卓慧思似有随意开罪的倾向。例如她7月据报有意愿像将难民转送卢旺达的政策一般,与土耳其启动非法入境移民转交合作的磋商,似乎将土耳其与卢旺达互相等同,就引来土方反击,指土耳其不会作为英国的“难民营或守门人”。
而在对于其胜选功不可没的俄乌战争之上,卓慧思的强硬表态比欧、英、美政府人物都走得更前。她曾不管英国政府的政策,对自愿到乌“为民主而战”的英国人表达支持。本年4月,在俄乌尚有一些希望能透过和谈解决战争之际,卓慧思爆出一句“我们要继续走得更远更快,将俄罗斯从整个乌克兰领土赶出去”,明显包括了对克里米亚、乌东分离主义地区,也一度引起了外界对西方是否决意要帮助乌克兰在战场上击倒俄罗斯的猜测。
值得留意的是,无论是对华、对美、对欧还是对俄,卓慧思的外交行动几乎都止步于表演式的摆姿态层面,并没有直接影响到各方的外交形势和政策。其外相任内的最大实质政绩,就只有以英国历史欠款作“赎金”换得在囚伊朗的英国记者回国。
这种落差,在英国对乌支援上清晰可见。当卓慧思带头呼吁要对乌克兰重建推出“马歇尔计划”,人们不难发现英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承诺规模至今只及欧盟机构(不包括欧盟个别国家政府)的三成多、只及美国的一成。作为乌克兰最大实质支持者的美方对于卓慧思“嘴上带头”据报也有些许不满。
另一种“全球英国”
卓慧思竞选保守党党魁期间,对英国全球定位的最明确讯息,就是一面唱好,全力反对二战以来英国民情之中时有起伏的“衰落主义”(declinism)。任何人对英国的负面评价在卓慧思一方的宣传之中,也变成了不爱国的“唱衰”。这一种“反衰落主义”的另一面,就是在国际社会上将英国重新定位为一个全球性的强国,可算是特雷莎·梅时代“全球英国”(Global Britain)的变种,扩充了其几乎只止于经济的意涵。这就解释了为何卓慧思要将英国军事开支提升至GDP的3%,远超北约国家2%的要求。
当然,在告别了“日不落帝国”时代不知多少个日落的此刻,英国事实上早已不能恢复帝国的光辉。因此,卓慧思在外交中的“嘴硬”,就与英国的外交事实形成了重大反差——事实是,英国摆脱不了跟从美国的命运,英国改变不了自己是欧洲一部份、欧洲的强权是欧盟的事实,英国对俄、对华的强硬政策力度有着重大的实力局限。
在美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再是一极强权,而要以外交行动接受“盟友不听话”的政治现实之际——包括印度对俄乌战争的中立态度、沙特在拜登主动求和之后也落力增产石油等等——卓慧思的这种强硬态度,就显得特别突兀。
不管卓慧思如何在嘴上高唱全球英国的光辉,事实上,英国在美国面前也依然只能是那个时时担心自己失宠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