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克新书《大流行病!》:疫情下的居家生活指南
向来产量极高、写书速度比读者看书速度快的齐泽克(Slavoj Žižek),刚刚写成了一本论新冠病毒的文集了,名为《PANDEMIC! Covid-19 Shakes the World》(大流行病!新冠病毒撼动世界,下称《大流行病!》)。
这次的新瓶,有多少是新酒?
《大流行病!》中部分是收录齐泽克这两个月以来在 RT 媒体上写的、论新冠病毒的专栏文章(对于熟悉齐泽克的朋友来说,这点应该毫不意外吧)。当中包括标题最吸睛的那篇〈新冠病毒是对资本主义“标杀令”式的一击,并可诱发共产主义的再发明〉(Coronavirus is 'Kill Bill'-esque blow to capitalism and could lead to reinvention of communism),当中齐泽克将新冠病毒比喻作《标杀令 2》(Kill Bill: Volume 2)中女主角“新娘”(The Bride)的终极奥义“五雷穿心掌”,终结了资本主义的生命。
书中文章之一是齐泽克更早写成的、原题为〈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歇斯底里,当中清晰的种族主义元素〉(Clear racist element to hysteria over new coronavirus)的文章。BuzzFeed News 为《大流行病!》率先刊出了一篇先行书评 ,主要针对的亦是齐泽克此文,但评论者 Scott Lucas 只作常识性的批评,论述略为不足,当中的质疑在二月初齐泽克此文初出时已经有不少人提出过了。早前我们已经撰文分析过此文,可以再作比对与参考。
在旧文外,《大流行病!》亦有收录新的文章,回想齐泽克不止一次表明自己在媒体上的政论文章都是业余性质,只有自己的书他才认真对待。现在这些文章而在成书了,当中的文章大概包含几分诚意吧。
疫情下的居家生活指南
在书中,齐泽克在不同段落中都分享到自己的隔离生活:他的儿子怕会感染到父亲,都在避开他。虽然在隔离之中他的生活一切如常,他本来就是个深闺在家的人,热爱阅读与写作,即使人在外地时也宁愿留在酒店房间,多于出外去看景点。可是在被疫情限制要留在家之下,意义跟本来自愿留在家就不一样了,齐泽克又举出他非常爱用的笑话例子:一个人向来习惯会点咖啡走忌廉(coffee without cream),但餐厅回答今天店里没有忌廉了,只有牛奶,可不可以给他换一杯咖啡走奶(coffee without milk)?事实上,所谓咖啡走忌廉或咖啡走奶,都是同一杯黑咖啡,但在一个外加的否定之下,就将一杯普遍的咖啡变成一杯“咖啡走忌廉”。正如现在疫情肆虐,如果说我有随时出外的自由但我选择留在家,是“咖啡走忌廉”的话,那么现在剩下的只有犹如黑咖啡的在家隔离,没有否定的选择了。
齐泽克类似的逻辑可参考──佛系可口可乐饮家的哲学:可乐不加糖?不如饮酒别加酒精|潘翊
齐泽克也有给我们一些居家生活指南,主要是在心态上的:在现今的严酸环境之中,我们不应去追寻甚么精神上的真实感以作慰藉,而应该无耻地认同自己的一切征状(以拉冈精神分析的术语来讲)。为了防止心理崩溃,我们可以拥抱任何能够安定我们日常生活的一切小仪式、方程式或怪癖,在家中尽情看电视或电影,可以是灾难片或无聊的罐头笑声喜剧,或是 YouTube 上重大战役的纪录片。
齐泽克认同他的朋友所讲:现在人们在家工作,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我工作因为我可以拿到钱,然后去度假”;现在没有人能肯定未来我们还有机会去度假,甚至仍存在钱这回事。现在所谓的世界是这样的概念:我们有地方可住,有水与食物等基本需要,有他人的爱与真正重要的事去做。齐泽克希望即使疫情过后,我们仍能拥抱这种非异化的、体面的生活态度。
齐泽克的关怀与愿景
齐泽克在书中有回应韩矞德国哲学家韩炳哲(Byung-Chul Han)的大热作品《倦怠社会》(The Burnout Society),顺著讲在当代资本社会我们何以为工作而疲惫,是因资本主义要我们有犹如强迫症的事业心,因而进行无尽的自我剥削,包括现在在家工作的我们。然而,齐泽克指相较之下,现今前线医护与照护人员的极度疲惫,是有意义与值得的。
《大流行病!》全书主题纷杂,而贯彻各篇文章之间的主线,是齐泽克寄望这次灾难能成为一种契机,让作为一种更广义的组织世界方式、而不限于某种政治制度的共产主义,能够取代现行的资本主义:他提到现在英国有四十万位健康的年轻人,愿意当义工帮助有需的人,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如果你是齐泽克的粉丝,或希望了解他的共产主义愿景,或是一窥他如何将一贯的拿手套路用到这场全球疫情之上,本书都值得你一读。
最后,齐泽克表示自己不会收取本书的版税,在他的同意之下出版社 OR Books 会捐出全数版税予无国界医生(Médecins Sans Frontières)。另外,OR Books 现正送出《PANDEMIC! Covid-19 Shakes the World》免费电子书,名额一万个,对本书有兴趣读者可以到出版社网站领取。
另一当代左翼思想家论疫情与资本主义──巴特勒:病毒不会歧视人,资本主义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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