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争议应不应被全面封杀? 一场言论自由与危险言论的角力
罗拔迪尼路讲述自闭症与混合疫苗关系的纪录片《Vaxxed: From Cover-Up to Catastrophe》(《Vaxxed》),在2016年上映前遭医学界的连日抨击和强烈反对,最后更以把电影抽起这个结局落幕。事件不仅引起“反疫苗接种运动”的反扑,更激起社会上的反思:当言论涉及或散播错误,甚至危险思想时,言论自由是否应作出“让步”,个中的平衡又应如何拿掐呢?
《Vaxxed》的内容是围绕英国前医生韦克菲尔德(AndrewWakefield)涉及造假并遭学术刊物撤文的研究。韦克菲于1998年在医学期刊《刺针》(The Lancet)上发表一篇研究报告指,腮腺炎、麻疹及德国麻疹混合疫苗(MMR)可能诱发一种称为“退化的自闭症”(regressiveautism)的病症。有关报告于2010年年初被揭发造假,韦克菲更被英国卫生主管单位正式取消医师执照。
罗拔迪尼路受压停播纪录片《Vaxxed》 揪出疫苗副作用迷思
反疫苗报告被指杀了人
然而,韦克菲的报告由出版至被删除期间,已令民间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反疫苗接种运动”,造成了欧美疫苗接种率大幅下降,如在韦克菲报告出版的翌年,即1999年的秋天到2000年夏天,都柏林北部的疫苗接种率跌至只剩近六成,当地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麻疹,有300个病童住院,3人死亡。 医学界有人更直指“那报告杀了人”。
因此,当《Vaxxed》准备上映时,医学界就开始猛烈抨击,阻止他们口中所谓的“危险言论”再度传播。不过,这种反应同时亦值得深思,完全禁止另一种言论的出现又会否是“另一种危险”呢?
社会上的各类争议都不应被“全面封杀”
首先,社会上的争议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争议根本不存在衡量对错的客观标准,如哲学上的讨论,这类问题至少争辩了逾千年仍没有清楚,恐怕永远不会有一个绝对的正确答案;第二类争议是关于对未知事实的判断,而其之所以有争议,就是因为答案并非一目了然。尤其对于遥远的历史问题,大家都不知道正确答案,所以只有通过自由辩论,才能让真理愈辩愈明。
第三类就是与“反疫苗接种运动”类似的争议,即便社会上绝大部分人都认定“反疫苗”是严重的错误;是“危险言论”,惟都不应将之全面打压。原因在于,如果它错得如此严重,几乎所有人都会明白它是错的,自然都不会被它误导;若非如此,即仍有争议的空间,因此对“危险言论”再“踩一脚”,让它永不超生反而是种极其危险的做法。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中国学者罗隆基亦有发表过类似的名言,“剥夺言论自由的危险比言论自由的危险更危险。”由此可见,无论从古到今都明白到对社会产生严重危害的永远是对言论自由的剥夺,而非“危险言论”本身。
当讯息模糊不清 致流言增多
在正常讯息量不足,或讯息模糊不清时,流言就会增多。美国社会学家G·阿尔波特(G·Allport)曾提出流言传播有两个重要的因素:“问题的重要性”和“不了解的程度”。由此看出,要消除流言的关键是消除人们的“不了解”;而要消除“不了解”,就必须让公众知情。
政府作为国家的最终把关,消除人们的“不了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以美国20世纪初推广天花疫苗为例,当时人们对天花疫苗并不了解,亦不信任,故流传着各种流言蜚语。美国公共卫生单位当时到各个小社区演讲,聆听并回答群众的恐慌;告诉他们天花的可怕、疫苗的好处和风险,最后天花才得以消灭。
“危险言论”应以言论自由来抵抗?
最后想借用另一中国学者、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李大钊的一番话来作结,“思想是绝对的自由,是不能禁止的自由。你要禁止他,他的力量便跟著你的禁止愈发强大。我奉劝禁遏言论、思想自由的注意,要利用言论自由来破坏危险思想,不要借口危险思想来禁止言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