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击.吴浩天|热血不是口号 斗志是在无数挫折中炼成的

撰文: 赵子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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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士完成新赛季第一站重剑世界杯,吴浩天回港后刚好有一天休假,能够完成专访。我们沿住湿漉漉的楼梯和斜路走上吴的母校香港华仁书院,在校园绕了一圈,走到一幅印有一堆的名字的墙前,在“年度运动员”中找到吴浩天的名字。
小学五年级夏天上了康文署的剑击兴趣班后,吴浩天从此踏上剑击路。他的剑击路并不好走,他的热血、他的激情,一直从挫折中炼成。
摄影:夏家朗﹑梁鹏威

香港男子重剑选手吴浩天。(夏家朗摄)
香港男子重剑选手吴浩天。(梁鹏威摄)

吴浩天小时候兼顾花剑和重剑,学了三个月就取得小学学界的花剑奖牌,更曾是男子花剑14岁以下组别的香港第二。不过他反而喜欢打重剑那种不停与对手斗智斗力的感觉,长大后便专项重剑,中学时每天一放学就走到南华会练习,加路连山道口的丹麦饼店、电车路旁的维园足球场、还有天后某间补习社,都是吴浩天的中学回忆。

香港华仁书院的年度运动员上印了自己的名字,吴浩天至今仍然自豪。(赵子晋摄)
维园足球场是吴浩天中学时期经常流连的地方。(夏家朗摄)
丹麦饼店盛载吴浩天不少中学的回忆。(夏家朗摄)

南华会当年云集不少港队成员,吴浩天在那里每星期训练六天,成绩自然突飞猛进,除了分龄赛经常踏上颁奖台,2011年更以15岁之龄取得本地公开赛亚军,晋级路上连挫三名港队师兄。一年之后,他如愿赢得本地公开赛冠军,也横扫分龄赛,2013年开始代表港队到海外比赛是顺理成章,“全职运动员”五个字,开始在他心中萌芽。

转打全职是完成城大土木工程学位课程后的事,时为2018年,吴浩天决定打完那年夏天的亚洲锦标赛,便正式进入体院全职训练。他没想到,还未全职,便在亚锦赛杀入8强。亚锦赛8强有多厉害?那年之前,香港只曾在2005年取得一块亚锦赛男子重剑个人赛铜牌,得主是现任教练陆昶名。

“掂啦,转全职我仲唔打到识飞!”吴浩天连挫印度、土库曼和伊朗剑手,一席亚洲前八,催化了他的决心和斗志。

吴浩天一学剑已获得不少奖项。(受访者提供)
面对一众男重师兄,15、16岁的吴浩天(右二)已获奖无数。(受访者提供)

兼职和全职的运动员生活,在吴浩天眼中其实大同小异:前者是练习,后者是练更多习,总之有剑就打、有比赛就参加,“打到识飞”是迟早的事。剧情发展不难预料,还未起飞,就先跌倒。跌得最痛一次是2019年重剑大奖赛布达佩斯站,吴浩天在资格赛首圈遇上英国剑手,对方实力稍逊。他一心以为轻松过关,岂料全场比分咬得紧紧,他更在关键时刻失手,最终两分憾负。带住失望的心情离开剑道,一下来就被教练骂个狗血淋头,“难道我真是如此差劲”、“难道我不适合做全职运动员”,一年前“打到识飞”的冀盼,原来只是不设实际的奢想。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自我怀疑,吴浩天也想过放弃,但他对剑击始终满腔热诚,杀不死我的,必令我更强大。他决定正面迎击困难,咬紧牙关训练,继续如常出赛,继续早早止步,然后继续如常训练,继续如常出赛,继续早早止步……

“落败是无可避免的,同时不要被落败定义自己。输不是失败,而是迈向成功的必经阶段,每次落败都有收获,认清自己的不足、如何处理情绪,然后成为进步的养份。”

吴浩天在此提及一个词:Consistency(持续性)。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复杂,特别是面对挫败的时候,“Consistency(持续性)好重要,就算我颓,身体都不可以停,就算打得不好、状态差也要练,练习不会背叛你”。

“我唔会再错过任何一堂练习。”吴浩天一直这样想。(梁鹏威摄)

2019年世界锦标赛,吴浩天终于尝到甜头。从小组出线后,距离64强正赛圈只差一场,对手是毛里求斯剑手,双方战情紧凑,结果吴浩天以15:14险胜,职业生涯第一次打入正赛,竟然在世界锦标赛舞台。世锦赛是继奥运之外最高等级的剑击赛,每个国家或地区只能派出4名剑手角逐,列强精锐尽出,要突围绝非易事。

“打到识飞”似乎要成真了,吴浩天杀入64强正赛圈后,遇上当年世界排名前四的日本名将见延和靖,两人战况绝非一面倒,吴浩天力战下只以2分落败。“我努力练习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纵是首圈止步,却是吴浩天的重要一步,他感受到自己与世界的距离正在收窄,“这是我努力得来的回报”。

的确,吴浩天绝对是勤力的剑手,训练从不偷懒,可惜努力没有一下子转化为成绩,2019/20赛季,他连续4站无缘正赛圈,原来他与世界还有遥远的距离,“我一直都好想打好,但我不知道如何达成”。

进入成年组,吴浩天的真正考验开始了。(梁鹏威摄)

后来的事已因为疫情而化成模糊一片。世界停摆,天天在体院“闭环”生活,比赛遥遥无期,练习漫无目的地,但吴浩天反而把握时间反思,他决定为自己设立各种小目标,技术、战术、心态、体能,职业的剑击,的确不再是小时候的“玩剑”,想进步就要对自己更高要求。

好不容易等到2022年赛季重开,吴浩天终于在世界杯跻身正赛圈,虽然当年的俄罗斯索契站是全季唯一一次。直至2023年1月的多哈大奖赛,吴浩天一口气杀入16强,当时他形容“成枝强心针啪落肚”,他不再担心没有成绩,他的技术与心态,已经准备好面对所有挑战,面对强手与失败,吴浩天都有消化。

今年6月的亚洲锦标赛,吴浩天与巴黎奥运代表何玮桁一同闯进男子重剑的决赛,港队历来首度包办亚锦赛决赛席位,虽然最终不敌队友,但这面亚锦银牌,正是吴浩天多年努力的最佳凭证。

吴浩天在多哈站大奖赛首度杀入16强。(FIE Facebook)
努力多年,吴浩天终于获得回报。(FIE图片)

“我不再担心自己没有成绩,我深信所有成绩都是努力累积而来的,训练落足苦功,必然有好的成果。从成绩来说,那是我生涯的高峰,我十分开心,但不能自满,我希望真正高峰还未到。”今个赛季,吴浩天期望能够稳定地跻身16强,成为大赛前列常客;长远来说,2028年洛杉矶奥运男子重剑团体赛资格,是他的远大目标。

在剑击已经成为本地体育新闻报道的热门项目时,的确没有什么不可能。需知道,小学五年班在西湾河市政大楼第一次学剑时,吴浩天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叫张家朗。28岁吴浩天,能够成为下一个被香港人记住的名字吗?他值得,因为他努力,因为他信。

“就算我颓,身体都不可以停。”吴浩天说。(夏家朗摄)
(夏家朗摄)
(夏家朗摄)
(夏家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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