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贝聿铭】最后作品—多哈伊斯兰美术馆 体现毕生坚持

撰文: 毛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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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籍华裔建筑大师在上周四(5月16日)离世,终年102岁。他的一生比大多数人都要长,在全球留下的建筑代表作不胜枚举——巴黎罗浮宫金字塔、香港中银大厦、北京香山饭店、台北路思义教堂、波士顿肯尼迪图书馆……以划时代之作将古与今连接起来。长寿,使其多产。念旧,成就了贝聿铭。(此乃【纪念贝聿铭】专题报道之一)

向古人学习是好事,我自己也有一点古老。他们有很多时间就着建筑与景观去思考,今天我们总在追赶,但建筑是一件缓慢的事,景观更是缓慢(形成),这都需要时间去酝酿,但我们的制度往往不容许这样。

贝聿铭于2010年接受《卫报》专访时说了这番话。他在那次访问也提到对巴西建筑大师Oscar Niemeyer长寿的欣羡,后者活到102岁仍每天工作,最后以105岁高龄跑毕一生。

这位美籍华裔建筑鬼才也不遑多让,引证贝聿铭“活到老,做到老”的,必定是2008年开幕的多哈伊斯兰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Islamic Art in Doha,MIA),也是贝聿铭生前最后一件大型文化建筑作品,落成之时他已年过九十。在这个沙漠之国的海湾,一块块淡啡色的四方体,错落有致地叠起,形成一座具现代感的砖塔;美术馆前方夹道栽种着棕榈树,水池反射着建筑与棕榈树的倒映,犹如触得到的海市蜃楼。

贝聿铭几何设计的呈现,实在巧夺天工。(Getty Images)

美术馆之所以建于一块人工岛上,也因贝聿铭坚持。据说,当时卡塔尔国王哈马德(Hamad bin Khalifa Al-Thani)邀请已半退休的贝聿铭设计伊斯兰艺术博物馆,虽然提供了海滨(Corniche)多个选址,但都一一被贝聿铭拒绝了,原因是他不想美术馆被任何建筑物遮挡。于是财力雄厚的卡塔尔国王下令在海滨对开约195呎的位置兴建一座人工岛,并以一条道路连接。整个项目斥资3亿美元(约23.4亿港元),花了两年时间完成。

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没用上高深的建筑技术,或在地势上遇到重大困难,但贝聿铭表示此项目是他遇过最艰巨的任务。“伊斯兰教是我不懂的宗教,于是我开始研究穆罕默德,又到访埃及和突尼斯。”在筹划兴建的阶段,年届八旬的贝聿铭,为着找寻灵感,连月奔走多个中东国家,参观世上多座宏伟的清真寺。

最终,九世纪的埃及开罗伊本图伦清真寺(Mosque of Ahmad Ibn Tulun)成为贝聿铭的参考对象:原始的沙石颜色、拱门式凹壁、主建筑的层叠设计,显示了两者异曲同工之妙。美术馆座落于人工岛之上,既像浮于海面,也与高楼密布的城市隔绝,独树一帜。至于美术馆内部,呈现的仍是贝聿铭一向擅长的几何结构与巧妙透光,同时拥有着清真寺的个性。就如清真寺中央的圆形烛台灯,贝聿铭就以圆形吊灯,抽象地表达出来。

点击图辑:埃及开罗伊本图伦清真寺

集伊斯兰精髓 塑造当代跨文化中心

贝聿铭曾说过:“当代建筑师倾向为事物加注现代元素,有人会有点担心历史(保留)的问题。我明白时代改变了,我们进化了,但我不想忘却起源,一件恒久的建筑必须有根(root)。”

贝聿铭的建筑不只拥有惊艳的外表,予人视觉美学上的震撼,而且拥有丰富的历史内涵,细节亦别出心裁。前《纽约时报》建筑评论家Nicolai Ouroussoff形容:“(多哈伊斯兰艺术博物馆)这座建筑的朴素、近乎原始的形态,加上内里耀眼的馆藏,突显这个国家很认真地实践文化野心。”

美术馆里的圆形吊灯,可会令你想起清真寺的传统烛台灯?(Getty Images)

Ouroussoff又指出,现今多数成功的建筑师,他们的设计都倾向突显当代社会的文化冲突,并非塑造和谐愿景。主宰中东过去数十年的是“大都会现代化”与“保守的原教旨主义”之间分裂,而贝聿铭这座建筑物却象征“过去与现在是和谐共处的”—这也是伊斯兰艺术博物馆引人入胜的地方。国王哈马德的原意,也是想建造一座跨文化中心,以和平方式修补撕裂了的历史脉络。

如今,多哈这座城市正向伊斯兰世界展示了,宗教与社会现代化确实可以并驾齐驱。

(节录)

座落于人工岛之上,让伊斯兰美术馆与都会建筑分隔,相信就是贝聿铭坚持的原意。(Getty Images)

阅读文章第二部分:对罗浮宫设计从未动摇 贝聿铭:“选择金字塔非个人喜好”

上文节录自第163期《香港01》周报(2019年5月20日)《纪念贝聿铭:在现代建筑里寻找根源》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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